風(fēng)中奇緣原著小說《大漠謠》第5節(jié)劇情
一個黑衣大漢手腳麻利地抬出一個輪椅放在地上,另一個紫衣大漢躬身掀起馬車簾子,一襲白映入眼中。
那白并非如雪一般亮,而是柔和親切舒服熨貼的,彷佛把秋夜的月色搗碎浸染而成,白中泛著些微黃。少年的面容漸漸清晰,眉目清朗如靜川明波,身姿俊雅若芝蘭玉樹。他只是靜靜坐著,我已覺得彷佛看到朗月出天山,春風(fēng)過漠北。
紫衣漢子伸手欲扶坐在馬車內(nèi)的少年下車,少年淡然一笑,溫和地推開他的手,自己雙手撐著緩緩從馬車上一點點移下。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,老天總會嫉妒人世間的完美嗎?
從馬車邊緣移坐到輪椅上時,輪椅在沙中滑動了一點,白衣少年險些摔到在沙地里。幸虧及時拽住了馬車椽子才又穩(wěn)住。紫衣大漢幾次欲伸手幫他,都被黑衣漢子看了幾眼后,又縮回了手。
平常人從馬車下地不過一個跳躍而已,這個少年卻足足費了半盞茶的功夫。但他自始至終嘴邊含著絲淺笑,本來狼狽的動作,他做來卻賞心悅目,即使慌亂中,也透著一股從容不迫。
少年舉頭看了會四周連綿起伏的鳴沙山后,又緩緩把目光投向那一彎靜臥在沙山包圍中的月牙泉。泉水映著湛藍的天空,碧光瀅瀅。他眼中流露著幾分贊嘆,千百年來,黃沙滾滾卻不能吞嗜這彎形如月牙的泉水。
藍天、黃沙、碧水、無風(fēng)無聲,我平?磻T的冷清景色,卻因他一襲白衣,平添了幾分溫和,原來山水也有寂寞。的4d 保護版權(quán)!尊重作者!
我只顧盯著他看,竟然忘了我來的目的。猛然醒覺自己為何在此,一瞬間有些猶豫,偷是不偷?又立即覺得有什么理由讓我不偷?有這么一個少年的存在勢必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,如此大好機會怎么能錯過?
黑衣大漢和紫衣大漢如兩個鐵塔,立在少年身后,一動不動。其余幾個男子都在匆匆忙碌,扎帳篷,堆火做飯。我確定無人會注意到我們時,示意狼兄就 在這里等我。我慢慢向他們的駱駝爬去。先摸清楚他們到底賣什么,看有無我需要的東西,鹽巴恐怕要等到他們做飯時才能知道放在哪里,否則很難找。
沙漠戈壁中的往來商旅大都依靠駱駝載運貨物長途跋涉。駱駝性情溫順,我早已摸清它們的性子,從無失手。而我在狼群中練習(xí)出的潛行手段,人也很難 發(fā)現(xiàn)我,可我大意下居然忘了那匹牽著馬車的馬。它被解開了韁繩,在一邊悠閑地吃著干草。我剛接近駱駝,這匹看似一直沒有注意我的臭馬居然引頸高嘶。沒有想 到馬也會玩兵法,居然懂得引敵深入,一舉擒之。
紫衣大漢和黑衣大漢迅速擋在白衣少年身前,其余漢子向我包圍而來。我瞪了眼那匹臭馬,明顯感覺它眼里滿是笑意,但也顧不上和它算帳了,逃跑要緊。匆匆向外奔去,狼兄無聲無息地猛然躥出,替我撲開兩個漢子,擋開了追截。
我和狼兄正要飛奔離去。一把溫和的聲音,帶著幾分漫不經(jīng)心在身后響起:“姑娘如果確定跑得過我手中七箭連發(fā)的弩弓,不妨一試!
我腳步一滯,停了腳步。狼兄迅速回身向我低叫,它不懂我們面臨的困境。我無奈地皺皺眉頭,讓他先走,轉(zhuǎn)身擋在他身前。
白衣少年手里握著一個小巧的精鐵制作的弩弓。他看我轉(zhuǎn)身,放下了正對著我的弩弓,打量著我。一旁的紫衣漢子指了指每一匹駱駝后臀上打的一個狼頭烙印,嘲笑道:“你是瞎了眼,還是吃了熊心?居然敢打我們的主意?就是沙漠中的沙盜見了我們也有多遠避多遠!
狼兄因為我不肯隨他走,已經(jīng)變得極其暴躁,卻仍然不肯獨自離去,一個縱躍,跳到我的身前,兇殘地盯著對面的人群,隨時準(zhǔn)備著一擊必殺。
對面的紫衣漢子打量了一眼狼兄,驚叫道:“那是狼,不是狼狗!”所有人聞言,面色立變,緊張地看向四周。沙漠里的狼都是群體出現(xiàn),一只并不可 怕,但如果是無數(shù)只狼,甚至能讓小的軍隊滅亡。可今天他們白擔(dān)心了,因為我的大意,附近只有我和狼兄,召喚其他狼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。
白衣少年對著狼兄舉起了手中的弩弓,但眼睛卻是盯著我。我忙閃身擋到狼兄身前:“請不要……傷害他,是我……我想偷你們……的東西,不是他!
自從回到狼群,我除了偶爾偷聽一下商旅的談話,已經(jīng)三年多沒有和人類說過話。雖然經(jīng)常對著狼兄自言自語,可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什么,一句話說得斷斷續(xù)續(xù)。
白衣少年溫和地問:“就這一只狼嗎?”我心中暗恨,如果有其他的,我還能讓你們對我問三問四?腦子里快速合計著,說真話?說假話?幾經(jīng)權(quán)衡,覺得這個少年不好騙,而且女人的知覺告訴我,其實他早已經(jīng)猜測到真相,如今的問話只是用來安撫他身邊的漢子們。
“只有……這一只。”我的話音剛落,眾人的神色都放松下來,又都好奇詫異地看著狼兄和我,想不通為何我可以和狼共處。
白衣少年一面收起弩弓,一面說:“管好你的狼!蔽尹c點頭,回身卻對狼兄說,我說攻擊再攻擊。又問少年:“你們要砍掉我的哪只手?”我曾經(jīng)聽到商人談?wù)撈髨D偷東西的人被捉住后,經(jīng)常會被砍掉手以示懲戒。
紫衣漢子問:“你想偷什么?”我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破爛的裙子,想著白衣少年精致的衣服,囁嚅道:“我想…..我想…一條裙子!弊弦聺h子吃驚地瞪大眼睛,不相信地質(zhì)問:“就這個?”我道:“還有鹽!弊弦聺h子冷聲說:“我們有幾百種方法讓你說真話,你最好……”
白衣少年打斷了他的話,“去把那套鄯善海子送的衣裙拿來,再把我們的鹽留夠今日用的量,剩下的都給她。”紫衣漢子面色微變,張嘴說:“九 爺......”少年看了他一眼,他立即低頭閉上了嘴巴。不大會功夫一個漢子捧著一套淺藍色的衣裙給我,我傻傻地接過,又拿著一小罐鹽,怔怔看著白衣少 年。
白衣少年淺笑著說:“我們一行人都是男子,沒有女子的衣裙,只有這一套,是經(jīng)過樓蘭時,一個朋友贈送于我的,希望你能喜歡!蔽颐种醒蛑愕能浕@應(yīng)該是最名貴的絲綢。覺得這份禮物未免太昂貴,有心拒絕,最終卻禁不住誘惑,不好意思地點點頭。
他微一頷首,“你可以走了!蔽毅读艘幌,向他行了了個禮。
一聲馬嘶從身后傳來,我回身氣瞪了一眼那匹馬,但拿人的手軟,如今礙于它的主人,肯定不能和它計較。狼兄卻不管什么人情面子,猛然一個轉(zhuǎn)身,全身毛發(fā)盡張,仰天長長的呼嘯起來,嘯聲未盡,幾匹駱駝已全部軟倒在沙地里,那匹馬兒雖沒有倒下,可也四腿直哆嗦。
我不禁放聲大笑,不給你個狼威,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沙漠里的大王?統(tǒng)御幾萬頭狼的狼王,豈是你惹得起的?許是被我肆無忌憚地爽朗笑聲驚住,白衣少 年神情微怔,定定看著我,我被他看得臉上一紅,忙收住了笑聲,他也立即移開眼光,贊嘆地看向狼兄,“這匹馬雖不是汗血寶馬,可也是萬中選一的良駒,據(jù)說可 獨力斗虎豹,看來全是虛言!
我歉然地道:“虛言倒是未必,尋常的虎豹是不能和我的狼兄相比的!闭f完趕緊催狼兄走,我看他對那匹萬中選一的良駒很有胃口的樣子,再不走不知道要出什么亂子。
走遠了,回頭看他們,黃沙碧水旁的那襲白衣似乎也成了沙漠中一道難忘的風(fēng)景。我不知他是否能看見我,卻仍舊用力地向他揮了揮手后才隱入沙山間。
篝火旁只有我和狼兄,別的狼都因為畏懼火而遠遠躲著。狼兄最初也怕火,后來我教著他慢慢適應(yīng)了火,其它狼卻沒有這個勇氣。我強迫狼一、狼二他們 在篝火旁臥下,不但從沒有成功過,反倒我摧殘狼兒的惡行在狼群中廣為流傳,我成為狼媽媽嚇唬晚上不肯睡覺小狼的不二法寶,一提起要把他們交給我,再刁鉆淘 氣的小狼也立即畏懼地乖乖趴下。
我攤開整條裙子,仔細看著。不知道是用什么植物上的色,才有這夢幻般的藍。手工極其精致,衣袖邊都密密繡著朵朵流云。一條墜著小珍珠的流蘇腰 帶,系上它,隨著行走,珍珠流蘇肯定襯托的腰身搖曳生姿。樓蘭女子終年都必須用紗巾覆臉,所以還有一條同色薄沙遮面絲巾,邊角處一圈滾圓的大珍珠。當(dāng)戴上 這個絲巾遮住臉時,那一圈珍珠正好固定在頭發(fā)上,渾然天成的發(fā)箍。如果在家中不需要遮臉時,放開的絲巾垂在頭后,襯托著烏發(fā),與頭頂?shù)恼渲榘l(fā)箍,又是一個 別致的頭飾。
我側(cè)頭看著狼兄,問道:“這衣裙是不是太貴重了?你說那個九爺為什么會給陌生人這么貴重的東西?這么多年我竟然還是改不了一見美麗東西就無法拒絕的毛病……”狼兄早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于我的喋喋不休,繼續(xù)安然地閉著眼睛睡覺,無視我的存在。
我揪了下他的耳朵,他卻一動不動,我只好收起自己的羅嗦,靠在他身邊慢慢沉入睡鄉(xiāng)。
又到滿月的日子。我一直困惑于狼對月亮的感情,他們每到這個時候總是分外激動,有的狼甚至能對著月亮吼叫整個晚上。所以,現(xiàn)在這片大漠中,一片鬼哭狼嚎。膽小點的旅人今夜恐怕要整夜失眠了。
黑藍天幕,月華如水,傾瀉而下,落在無邊無際,連綿起伏的大漠上,柔和地泛著銀白的光。我穿著我最貴重的裙子,與狼兄漫步在沙漠中。
藍色的裙裾隨著我的步伐飄飄蕩蕩,起起俯俯。用珍珠發(fā)箍束于腦后的萬千青絲與紗巾同在風(fēng)中飛揚。我脫去鞋子,赤腳踏在仍有余溫的細沙上,溫暖從 足心一直傳到心里。極目能直看到天的無窮盡頭,一瞬間,我有一種感覺這個天地彷佛都屬于我,我可以自由翱翔在期間。我忍不住仰頭看著月亮長嘯起來,狼兄立 即與我嘯聲應(yīng)和,茫茫夜色中無數(shù)只狼也長嘯呼應(yīng)。
我和狼兄登上一個已經(jīng)風(fēng)化得千瘡百孔的土墩高處,他昂然立著,俯瞰著整個沙漠。他是這片土地的王者,他正在審閱著屬于他的一切。我雖有滿腹的感慨,卻不愿打擾他此時的心情,遂靜靜立在他的身后,仰頭欣賞起月亮。
狼兄低叫了一聲,我忙舉目向遠處望去,但我目力不如他,耳力不如他,看不到、聽不到他所說的異常,除了狼兒嘯聲傳遞著的信息,于我而言那仍然是一片美麗安靜的夜色。
風(fēng)中奇緣原著小說《大漠謠》第6節(jié)劇情
過了好大一陣,我漸漸能聽出藏在夜色中的聲響。越來越近,好似上千匹馬在奔騰,狼兄嘲笑說,沒有我判斷的那么多。再過了一會,我漸漸能看得分明,果如他所言,夜色下大概十幾個人的商旅隊伍在前面疾馳,后面一兩百人在追逐,看上去不是軍隊,應(yīng)該是沙盜。
半天黃沙,馬蹄隆隆,月色也黯淡了許多。狼兄對遠處的人群顯然很厭煩,因為他們破壞了這個屬于狼的夜晚,但不愿爭斗,他搖晃下腦袋,趴了下來。 狼群有狼群的生存規(guī)則,規(guī)則之一就是不到食物缺乏的極端,或者為了自保,狼是盡量避免攻擊人,不是懼怕,只是一種避免麻煩的生存方式。
我穿好鞋子,戴上面紗,坐了下來,看著遠處結(jié)局早已經(jīng)注定的廝殺。據(jù)說被沙盜盯上是不死不休,何況力量如此懸殊的爭斗。前方的商旅隊伍中已經(jīng)有兩個人被砍落下馬,緊跟而至的馬蹄踐踏過他們的尸身,繼續(xù)呼嘯向前。
突然一匹馬的馬腿被沙盜們飛旋而出的刀砍斷,鮮血飛濺中,馬兒搖晃著向前俯沖著跪倒在地上,馬背上的人被摔落在地,眼看著他就要被后面的馬蹄踐 踏而死,前方的一個人猛然勒馬一個回旋,把落馬的人從地上拉起,繼續(xù)向前急沖,但馬速已經(jīng)明顯慢了下來。被拎起的那個人掙扎著欲跳下馬,而救了他的人似乎 對他很不耐煩,揮手就砍向他的后脖子,他立即暈厥,軟軟地趴在了馬上。
我的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層氤氳血色,鼻端似乎能聞到絲絲惺甜。三年前的漫天馬蹄聲再次得得回響在耳邊。我忍不住站起來,眼睛空茫地看著下方。
於單和我騎著整個匈奴部族最好的馬,逃了兩日兩夜,卻仍舊沒有逃到漢朝,仍舊沒有避開追兵。於單的護衛(wèi)一個個死去,最后只剩下我們。我有些害怕地想我們也會很快掉下馬,不知道那些馬蹄子踏在身上痛不痛。伊稚斜,你真的要殺阿爹和我們嗎?如果你殺了阿爹,我會恨你的。
“玉謹,我要用刀刺馬股一下,馬會跑得很快。等我們甩開追兵一段,我就放你下馬,你自己逃。你小時候不是在這片荒漠中做過狼嗎?這次你重新再做狼,一定要避開身后的獵人!
“你呢?阿爹說要我們一起逃到中原!
我只記得馬兒跑得快,可忘了已經(jīng)跑了兩日兩夜的馬,馬股上又不停流血的馬,這快又能堅持多久?還有那血腥氣,引得不知道我已經(jīng)單獨跑掉的追兵勢必只會追他。
沙盜好象對這個游戲的興趣越來越大,竟然沒有再直接砍殺任何一個人,只是慢慢從兩邊沖出,開始包圍商隊。
眼見包圍圈在慢慢合攏,我猛然拿定了主意,這次我非要扭轉(zhuǎn)上天已定的命運。看了眼狼兄,對著前方發(fā)出一聲狼嘯。狼兄抖了抖身子,緩緩立起,微昂著脖子,嘯聲由小到大,召喚著他的子民。
剎那間茫茫曠野里狼嘯聲紛紛而起,一只只狼出現(xiàn)在或高或低的沙丘上,殘壁上。越來越多,越來越多,夜色中,一雙雙閃爍著綠光的眼睛彷佛點燃了通向地獄大門的引路燈。
不知道沙盜們屬于哪個民族,大吼著我聽不懂的話,立即放棄了追擊商旅,開始急速地向一起團聚,一百多人一圈圈圍成了一個隊伍尋找著可以逃生的路 口,可四周全是狼,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另一個地方少。群狼遙遙盯著他們,他們也不敢貿(mào)然攻擊狼群。生活在沙漠里的沙盜又被稱為狼盜,他們應(yīng)該很了解一場不 死不休的追逐是多么可怕。
那個商旅隊伍也迅速靠攏,雖然弱小,但他們都有著極其堅強的求生意志。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,旁邊是沙漠中令人聞風(fēng)喪膽的沙盜,外圍是上萬只的狼,一般的商旅在面對這樣的情形時還能隊伍如此整齊?
狼群的嘯聲已停,沙盜們也沒有再大吼大叫,靜謐的夜色中透著幾絲滑稽,真正人生無常!這么快沙盜就從捕獵者的角色成為了被獵者。我估計他們該想用火了,可惜附近沒有樹木,即使他們隨身攜帶著火把,那點螢火之光也沖不出狼群。
沙盜逐漸點起了火把,我拍了拍狼兄,“估計他們已經(jīng)沒有興趣再追殺別人,讓狼群散開一條道路放他們走。”狼兄威風(fēng)擺夠,剛才因他們而忍著的不高興也已消散,沒什么異意地呼嘯著,命狼群散開一條路。
起先在混亂中一直沒有人注意隱藏在高處的我們,這會狼兄的呼嘯聲忽然在安靜中響起,所有人立即聞聲望向我們。狼兄大搖大擺地更向前走了幾步,立在斷壁前,高傲地俯看向低下的人群,根根聳立如針的銀發(fā)在月光下散發(fā)著一層銀光,氣勢非凡。
我氣踢了他一腳,又開始炫了。唉!今夜不知道又有多少只母狼要一顆芳心破碎在這里。
此時狼群已經(jīng)讓開一條道路,沙盜呆呆愣愣,居然全無動靜,一會仰看向我們,一會又盯著那條沒有狼群的道路,不知道是在研判我和狼兄,還是在研判那條路是否安全。
我不耐煩起來,也不管他們是否能聽懂漢語,大叫道:“已經(jīng)給了你們生路,你們還不走?”沙盜們沉默了一瞬,猛然揮舞著馬刀大叫起來,跳下馬,向 我們開始跪拜。我愣了一下,又迅即釋然,沙盜們雖然怕狼,可也崇拜狼的力量、殘忍和堅韌,他們自稱為狼盜,也許狼就是他們的精神圖騰。他們叩拜完后,又迅 速跳上馬,沿著沒有狼的道路遠遁而去。
待滾滾煙塵消散,我長嘯著讓下面的狼群都該干嗎就干嗎去,夜色還未過半,你們悲傷的繼續(xù)悲傷,高興的仍舊高興,談情說愛的也請繼續(xù),全當(dāng)我沒有 打擾過你們。狼群對我可不象對狼兄那么客氣,齊齊噓了我一聲,又朝我呲牙咧嘴了一下,方各自散去。聽在人類耳里,又是一陣鬼哭狼嚎。
我看了眼低下的商旅,沒什么心思與他們說話,招呼狼兄離去。我們剛跳躍下土墩,沒有行走多遠,身后馬蹄急急,“多謝姑娘救命之恩。”我回身微點了下頭,只是快跑,想甩脫他們。
“姑娘,請等等!我們被沙盜追趕中已經(jīng)迷失了方向,還請姑娘再指點我們一條路!
他們?nèi)绱苏f,我只能請狼兄先停下。他們的馬離著狼兄老遠,就抵著腿嘶鳴著,死活不肯再多走一步,我讓狼兄留在原地,收斂一下身上的霸氣,也斂去 自己身上狼的氣息,向他們行去,他們立即紛紛下馬。大概因為我穿著的這條衣裙是樓蘭服飾,他們?yōu)榱吮硎緦ξ业淖鹁,向我行了一個樓蘭的見面禮,又用樓蘭語 向我問好。我摘下面紗,“我雖然穿著樓蘭服裝,可不是樓蘭人,他們的話我也聽不懂!
一個男子問道:“你是大漢人?”我躊躇了一下,我是嗎?阿爹說過他的女兒自然是漢人,那么我應(yīng)該是大漢人了,遂點點頭。
一個聲音在眾人后面響起,“我們是從長安過來購買香料的商隊,不知姑娘是從哪里來?” 循聲望去,我認出他就是那個救人的人。
沒有想到只是一個年紀(jì)十六七的少年,身姿挺拔如蒼松,氣勢剛健似驕陽,劍眉下一雙璀璨如寒星的雙眸,正充滿探究地盯著我,臉上帶著一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笑。我避開他刀鋒般銳利的目光,低頭看向地面。
他感覺到了我的不悅,卻仍舊毫不在意地盯著我。他身旁的一個中年男子忙上前幾步,陪笑道:“大恩難言謝,姑娘衣飾華貴,氣宇超脫,本不敢用俗物褻瀆,但我們正好有一副珍珠耳墜,堪堪可配姑娘的衣裙,望姑娘笑納!币幻嬲f著,中年人已經(jīng)雙手捧著一個小錦盒,送到我面前。
我搖搖頭,“我要這個沒用,你們?nèi)粲信拥囊氯沟故强梢越o我一套!睅讉男人面面相覷。
我道:“沒有就算了,你們想去哪里?”中年男子道:“我們想去敦煌城,從那里返回長安!蔽椅⒁怀烈鞯溃骸皬拇颂幍进Q沙山月牙泉要四天的路程,我只能領(lǐng)你們到那里!
眾人聞言都臉顯憂色,只有那個少年依舊嘴角含著抹滿不在乎的笑。中年男子問道:“從月牙泉進敦煌城的路我們認得。但有近路嗎?我們的駱駝被沙盜 追擊時已經(jīng)劫去,大部分的食物和水也丟了,如果不快點,我怕我們僅余的水支撐不到月牙泉!蔽业溃骸拔艺f的天數(shù)是我的速度,你們有馬,應(yīng)該能快一到兩 天!彼麄兟勓,神色立即緩和許多。
他們決定先休息吃東西,恢復(fù)一下被沙盜追擊一日一夜后的體力再上路。征詢我的意見時,我道:“我整天都在沙漠中游蕩,沒什么事情,隨便你們安排!毙闹袇s暗驚,這么幾個人居然能被沙盜追擊一日一夜,如果不是沙盜占了地勢之力,他們之間還真難說誰輸誰贏。
我吩咐狼兄先行離去,但求他派幾只狼偷偷跟著我。狼兄對我與人類牽扯不清,微有困惑,卻只是舔了下我的手,小步跑著優(yōu)雅地離開。
商隊拿出了食物和水席地而坐,我離開他們一段距離,抱膝坐在沙丘上。人雖多,卻一直保持著一種尷尬的沉默,我判定他們并非普通的商隊,但和我沒 什么關(guān)系,所以懶得刺探他們究竟是什么人。而他們對我也頗多忌諱,不知道是因為我與狼在一起,還是因為我身份的可疑,一個穿著華貴樓蘭服飾,出沒在西域的 女子自稱是漢人,卻說不出來自何方。
那個先前要送我珍珠耳墜的中年人,笑著走到我身前,遞給我一個面餅,聞著噴香的孜然味,我不禁咽了口口水,不好意思地接過,“謝謝大叔!
中年人笑道:“該謝謝的是我們,叫我陳叔就可以。”一面指著各人向我介紹道:“這是王伯,這是土柱子,這是……”他把所有人都向我介紹了一遍,最后才看向坐在眾人身前,一言不發(fā)的少年,微微躊躇著沒有立即說話。我納悶地看向少年,他嘴角露了一絲笑意道:“叫我小霍!
我看大家都笑瞇瞇地看著我,側(cè)頭想了下說:“我叫玉……我叫金玉,你們可以叫我阿玉。”除了上次在月牙泉邊偶遇那個九爺,我已經(jīng)三年多沒有和人群打過交道。在名字脫口而出的剎那,我突然決定給自己起一個新名字,從今后沒有玉謹,只有謹玉,金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