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(fēng)中奇緣原著小說《大漠謠》第39節(jié)劇情
秋天到時,漢朝對匈奴的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,雖然衛(wèi)青大將軍所率軍隊斬獲匈奴萬余人,但前將軍翕侯趙信,右將軍衛(wèi)尉蘇建所率的軍隊碰到了匈奴單于的軍隊, 接戰(zhàn)一日,漢軍死傷殆盡,前將軍趙信祖上雖是胡人,可歸順漢朝已久,一直忠勇可嘉,否則也不會得到漢武帝的重用,可不知道伊稚斜究竟對趙信說了些什么,反 正結(jié)果就是趙信在伊稚斜的勸誘下,竟然置長安城的妻兒老小不顧,投降于匈奴。
消息傳到長安城,漢武帝下令抄斬趙信全家,待兵士趕到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趙信的兩個小兒子已經(jīng)失蹤,龍顏霎時震怒,幸虧緊接而至的消息又讓他眉頭稍展。 霍去病以一種近乎不顧一切,目無軍紀的態(tài)度,私自率領(lǐng)八百個與他一樣熱血沸騰的羽林男兒拋開大軍,私自追擊匈奴,出乎匈奴意料地深入匈奴腹地,在匈奴后方 的營地殺了匈奴相國和當戶,殺死單于祖父一輩的籍若侯產(chǎn),活捉單于叔父羅姑比,斬首二千零二十八人。
霍去病一次出擊,以少勝多,竟然活捉斬殺了匈奴的四個重臣顯貴。在兩路軍士全部陣亡,一個將軍投降匈奴的戰(zhàn)敗陰影下越發(fā)凸現(xiàn)了霍去病的戰(zhàn)績。漢武帝龍心大悅,封霍去病為冠軍候,劃食邑一千六百戶。對衛(wèi)大將軍,功過相抵,不賞不罰。
我聽到這一切時,心中多了幾分困惑。伊稚斜既然能從長安城救走趙信的兩個兒子,應(yīng)該可以直接用暗處的勢力來殺我,何必再費事請西域的殺手?
霍去病呆呆看著一品居,上下三層,里里外外坐滿了人,絕大多是年輕的女子。聽著鶯聲燕語,看著彩袖翩飛,聞著各色胭脂水粉,他一臉沉默。我在一旁低頭而笑。
他忽然一個扭頭拽著我又跳上了馬車,我嚷道:“喂!喂!冠軍候,你要請我在一品居吃飯的!
他沒好氣地說:“我請的是你,不是你歌舞坊里所有的歌舞伎。”
我笑道:“幾間園子的姑娘們一直沒有機會聚在一起維系一下感情,我有心請大家吃一頓,可請得便宜了,徒惹人笑,請得貴了,又實在心疼。難得你當 時發(fā)話讓我去撿希罕之物點,我就吩咐了一品居盡全力置辦。何必那么小氣?你這出門轉(zhuǎn)了一圈,就封了候,請我們幾百號人吃頓好的還是請的起的!
“出門轉(zhuǎn)了一圈?說得可真是輕描淡寫!你下次隨我一塊轉(zhuǎn)一圈,我把我所得分你一半,如何?”他緊緊盯著我。
我避開他眼光,笑看向馬車外面,“你要去哪里?我可為了能多吃一點好的,特意中飯吃得很少,還有不管你去不去一品居,帳你照付!
他嘴角噙著絲笑,靜靜看著我,不說付也不說不付。一別多月,他和以前似乎一樣,但又似乎不一樣。我心里有些說不清的慌亂,不自禁地往后縮了縮,背脊緊緊貼著馬車壁。
馬車停住,他一個利落漂亮的旋身,人已經(jīng)落在地上,伸手欲扶我。我笑著揚了揚下巴,避開他的手,鉆出馬車的剎那,雙手在車座上一撐,借力騰空而 起,腳尖在車棚頂上輕輕一觸,人在半空,轉(zhuǎn)了一個圓圈,裙帶飛揚、袍袖舞動,輕盈地落在他面前,得意地看著他。他笑起來,“這么重的好勝心?不過真是漂 亮!
車夫趕著馬車離去,我打量了下四周,我們在一個清靜的巷子中,左右兩側(cè)都是高高的圍墻,我納悶地問:“這是什么地方?你要干嗎?”
他道:“翻墻進去!蔽业纱笱劬Γ粗骸翱催@圍墻的氣派不是等閑人家,我被捉住了也就捉住了,你如今可是堂堂冠軍候。”他道:“現(xiàn)在是真要看你的手段了。這么高的圍墻,我不借助工具上不去!
我心里有些好奇,有些好玩,更有些興奮,嘴里嘟囔著:“真倒霉!吃頓飯也這么麻煩!笨墒种幸盐兆×俗约浩饺帐谘g的一根絹帶,帶頭縛著一個滾圓的赤金珠子,看著是裝飾,實際卻另有妙用。手一揚,金珠滑過一道美麗的金色弧線,翻卷著纏在了探出圍墻一點的槐樹上。
霍去病順著絹帶,腳幾踩墻壁已經(jīng)一個利落的翻身坐在了槐樹上,我取下絹帶,纏在手腕上,手勾著槐樹樹枝,居高臨下地小心打量著院落。
霍去病悶聲笑道:“我看你作賊做得挺開心。”
我低聲道:“長安城中誰敢輕易打這些顯貴們的主意?反正我不用擔(dān)心自己的小命,該怎么玩就怎么玩,出了事情都是你支使的,你若被捉住,就更好玩了!
我和霍去病剛從槐樹上跳下,幾頭黑色大狗悄無聲息地撲了上來,我絹帶一揮,金珠擊向它們的腦袋,身后的霍去病忙一拽我,我身子跌入他懷中,他一手攬著我腰,一手扶住我胳膊把金珠上的力量卸去。
我驚疑不定間,幾條狗已經(jīng)到了腳邊,圍著我們打轉(zhuǎn)轉(zhuǎn),拼命地向他搖著尾巴,我氣道:“別告訴我這是你自個的府邸。”
他摟著我的胳膊沒有松勁,反倒身子緊貼著我,下巴擱在我肩頭,低低道:“不幸被你猜中了!
我使勁掙了下,未掙脫,他口鼻間溫暖的氣息,若有若無地撫過肌膚,又是癢又是麻。他身上有一股完全不同于女兒脂粉氣的陽剛味道,象青松和陽光,縈繞在鼻端,我竟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。身子發(fā)軟,腦袋有些暈,似乎任何招式都想不起來。
著急失措間正想著干脆金珠一揮,砸向他腦袋,索性把他砸暈了拉到,又猶豫著,力道控制不好,不知道會不會砸死他?他卻松了勁,仿若剛才他什么都沒有干,拖著我的手蹲下,對著幾條大狗說:“認識一下,以后別誤傷了我的人!
我無奈地仍由幾條狗在我身旁嗅來嗅去,側(cè)頭道:“就它們幾個能傷我,簡直笑話!你這是在侮辱我們狼!
他手輕拍著一只狗的腦袋道:“如果不是我在這里,你落地的剎那,它們不但攻擊你,而且會出聲呼叫同伴。以多取勝,這好象也是你們狼的拿手好戲。何況還有緊隨而至的人!
我“哼”了一聲,甩開他手,站起道:“我干嗎偷偷摸摸來你這里?根本不會有機會和它們斗!
他口中呼哨一聲,幾條狗迅速散去。他拍了拍手,站起來看著我,帶著絲笑,似真似假地說:“我看你很喜歡晚上翻墻越戶,也許哪天你會想來看看我,先帶你熟悉熟悉路徑,免得驚動了人,你臉皮薄就不來了。”
我臉有些燒,把絹帶系回腰間,板著臉問:“大門在哪里?我要回去。”
他沒有理會我,自顧在前面慢走,“我從若羌國的王宮帶了個廚子回來,烤得一手好肉。草原上從春天跑到秋天的羊,肉質(zhì)不老不嫩不肥不瘦,剛剛好,配上龜滋人的孜然,焉耆人的胡椒面,廚師就在一旁烤,味道最好時趁熱立即吃,那個味道該怎么形容呢?”
我咽了口口水,臉還板著,腳卻已經(jīng)隨在他身后邁了出去。漢人不流行吃烤肉,長安城羊肉的做法以燉燜為主,我實在饞得慌時也自己動手烤過,可我的手藝大概只有我們狼才不會嫌棄。
我蹲在炭火旁,雙手支著下巴,垂涎欲滴地盯著若羌廚師的一舉一動,那個若羌廚師年紀不過十六七,不知道是因為炭火還是我的眼神,他的臉越來越紅,頭越垂越低。
霍去病一把把我從地上拽起,“你再盯下去,我們該吃糊肉了!蔽沂箘诺匦崃诵峥諝庵心咎亢脱蛉獾奈兜,依依不舍地隨他坐回席上。
廚師將飄著濃郁香味的肉放在幾案上,我立即拿了一塊塞進嘴里。霍去病吃了幾口后問:“我不在長安時你都干了些什么?”
我一面吃著一面隨口道:“沒什么有趣的事情,就是做做生意。哦!對了,我進了趟皇宮,看見皇上了……”
話音未落,我頭上已經(jīng)挨了一巴掌,霍去病怒道:“你發(fā)什么瘋,跑到皇宮去干什么?”
我揉著腦袋,怒嚷道:“要你管?我愛干什么就干什么!”
他恨恨地瞪了我一會,忽地問:“打地疼嗎?”
我雙眼圓睜,瞪著他,“你讓我打一下試試!”
沒想到他竟然真地把頭湊了過來,我又是氣又是笑,推開他的頭,“打了你,我還手疼呢!”
他面沉如水,盯著我問:“皇上說了些什么?”
我側(cè)著頭,邊想邊說:“夸了我兩句,說幸虧我出現(xiàn)的及時,趕走了沙盜,賞賜了我一些東西。還笑著說我以后可以常入宮去陪李夫人說說話!
“你對皇上什么感覺?”
我凝神思索了半晌后搖搖頭,霍去病問:“搖頭是什么意思?什么感覺都沒有?”
我道:“怎么可能?那樣的一個人!感覺太復(fù)雜反倒難以形容,皇上的實際年齡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三十七,可看容貌象剛?cè)畾q的人,看眼神象四十歲的人,看氣 勢卻象二十歲的人,他對我們說話溫和親切風(fēng)趣,可我知道那只是他萬千語調(diào)中的一種。在他身上一切都似乎矛盾著,可又奇異地統(tǒng)一著。他蔑視身份地位,對李夫 人的出身絲毫不在乎,因而對我也極其善待,可一方面他又高高在上,他的尊貴威嚴不容許任何人冒犯,我回話時一直是跪著的!闭f完我皺了皺眉頭。
霍去病一聲冷哼:“明明在外面可以站著,自己偏要跑進去跪著,活該!”
我看他臉還板著,忍不住道:“不要擔(dān)心,李夫人就在我身邊!
他搖搖頭,一臉不以為然,“牡丹看膩了,也有想摘根狗尾巴草玩的時候!
我氣笑起來,“原來我就是一根狗尾巴草,倒是難為你這只……”忽驚覺話不對,忙收了口。
他嘴角逸出絲笑,“我這只?我這只什么?”
我“哼”了一聲,不再理會他,低頭吃著肉,腦袋里卻滿是李妍當日微笑的樣子;噬虾凸髟缰羧ゲ∨c我是故交,唯獨她是第一次聽說我與霍去病居然還有這么一層關(guān)系;噬显,我不敢多看李妍,可偶爾掠過的一眼,卻總覺得那完美無缺的笑容下滿是無奈和思慮。
霍去病問:“你想什么呢?”我“啊”了一聲,抬頭迎上霍去病銳利的雙眸,搖搖頭,又趕在他發(fā)作前立即補道:“我在想李夫人!
他唇邊一絲彷若無的笑意,我在水盆里浸浸手,拿了絹帕擦手,一面想著那幫文人才子背后的議論。甯乘勸衛(wèi)大將軍用五百金為李夫人祝壽,皇上知道 后,竟然就因為這個封了甯乘為東海都尉,李夫人非同一般的榮寵可見端倪。我擱下絹帕,柔聲說:“讓衛(wèi)大將軍從所得賞賜的千金中分五百金進獻給李夫人絕非李 夫人的本意,那些為了討好皇帝四處營營茍茍的人,她也無可奈何!
霍去病一聲冷笑,“我在乎的是那五百金嗎?甯乘居然敢說什么‘大將軍所以功未甚多,身食萬戶,三子封候,都是因為皇后!覀兂鋈肷硤,落到外 人眼中都只是因為皇后。當初舅父也許的確是因為姨母才受到重用,但這么多年,進出西域多次,未打一次敗仗,難道也是因為姨母?可文人的那只筆始終不肯放過 我們,司馬遷說我倨傲無禮,沉默寡言,我見了他們這幫腐儒還真不知道除了望天還能說什么!
看著他幾分無奈,幾分不平的樣子,我輕聲笑著,“原來你也有無可奈何的人,我還以為你誰都不怕呢!大丈夫行事,貴在己心,管他人如何說?司馬遷 說大將軍‘柔上媚主’,難道為了他一句話,衛(wèi)大將軍也要學(xué)司馬遷梗著脖子和皇上說話,風(fēng)骨倒是可佳,可是置全族老小于何地?而且司馬遷怎么行事都畢竟是一 介文人,皇上會生氣,可是不會提防、不會忌憚,衛(wèi)大將軍卻是手握重兵,一言一行,皇上肯定都是在細察其心意,一個不小心后果可怕!
霍去病輕嘆一聲,一言不發(fā)?此碱^微鎖,我心里忽有些難受,扯了扯他衣袖,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:“司馬遷是端方君子,你行事實在不配人家贊賞你!
他看著我的手道:“你這么和我拉拉扯扯的,似乎也不是君子贊賞的行徑,不過……”他來拉我的手,“不過我喜歡!
我庠怒著打開他的手,他一笑收回,眉梢眼角又是飛揚之色,我心中一松,也抿著唇笑起來。
人影還沒有看到,卻已聽到遠遠傳來的人語聲,“好香的烤肉,很地道的西域烤炙法,去病倒是會享受!蔽乙惑@立即站起身,霍去病笑搖搖頭:“沒事的,是我姨父!
早知道就不應(yīng)該來,我懊惱地道:“你姨父?皇上還是你姨父呢!是公孫將軍嗎?”
霍去病輕頷下首,起身到屋口相迎,公孫賀和公孫敖并排走著,望到立在霍去病身后的我,一絲詫異一閃而過,快得幾乎捕捉不到。我心贊道,果然是老狐貍,功夫不是我們可比。
風(fēng)中奇緣原著小說《大漠謠》第40節(jié)劇情
晚上回到園子,心情算不上好,當然也不能說壞,我還不至于被不相干的人影響到心情。只是心中多了幾分悵然和警惕。
公孫賀看到我握刀割肉的手勢時,很是詫異,問我是否在匈奴中生活過,我一時緊張,思慮不周,竟然回答了一句從沒有。公孫賀自己就是匈奴人。我的 手勢嫻熟,他如何看不出來?他雖再未多問,卻顯然知道我說了假話,眼中立即對我多了幾分冷漠,F(xiàn)在想來,如果當時能坦然回一句曾跟著牧人生活過一段時間, 反倒會什么事情都沒有。我如此避諱反倒讓公孫賀生了疑心又瞧不起。公孫敖似乎更是不喜歡我,甚至頗有幾分不屑。
霍去病覺察出他們二人的情緒,嘴里什么話都沒有說,舉止間卻對我越發(fā)好,甚至從我手中接過刀,親自替我把肉一塊塊分好,放到我面前。從來只有他 人服侍霍去病,何曾見過霍去病服侍他人,公孫賀和公孫敖都很震驚。原本傲慢的公孫敖看到霍去病如此,也不得不對我客氣起來,把那份不喜強壓了下去。
這幾日一到開飯時間,我就記起鮮美的烤羊肉和那個好手藝的廚子,一桌的菜肴頓時變得索然無味。霍去病如果知道我吃了他的美食,居然還貪心到琢磨著如何把那個廚子弄到自己手里,不知道是否會罵我真是一頭貪婪的狼。
我還在做著我的美食夢,小丫頭心硯哭著沖了進來,“坊主,您快去看看,李三公子來砸園子,我們攔不住。我還被推得跌了一跤,新上身的衣裳都扯破了!
她一面說一面撫弄著衣服的破口子,哭得越發(fā)傷心,我笑起來,給她擰了帕子擦臉,“快別哭了,不就是一套衣裳嗎?我送你一套,明天就叫裁縫來給你新做!
心硯破啼為笑,怯生生地說,“我要自個挑顏色。”我道:“好!說說究竟怎么回事?”她臉上仍有驚色,“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,李三公子是頂溫和儒 雅的人,說話和氣,給的賞賜也多,平日我們都最喜歡他來?山袢账贿M園子就喝命紅姑去見他,然后說著說著就砸起了東西,把整個場子里能砸的都砸了,我們 想拉住他,他把我們都推開,一副想打人的樣子,我們就全跑掉了,現(xiàn)在肯定還在砸東西呢!”
正說著,紅姑披頭散發(fā)地走了進來,我想忍沒忍住,“噗嗤”一聲笑出來,紅姑怒罵道:“你還有心情笑,再砸下去,今年大家都去喝西北風(fēng)!彼徽f 話,亂如草窩的頭發(fā)晃來蕩去,彷如鳥兒直在里面鉆,連一旁的心硯都低下頭,咬著唇笑。紅姑氣得想去掐心硯,我使了個眼色,心硯趕緊一扭身跑出了屋子。
“好了,別氣了,李公子要砸,我們能怎么樣?別說他一身武藝,我們根本打不過,就是打得過難道我們還敢把他打出去?讓他砸吧!砸累了也就不砸了。”我拖著紅姑坐到榻上,拿了銅鏡給她瞅。她驚叫一聲,趕緊拿起梳子理頭發(fā)。
“這輩子還沒丟這么大人,被一個少年郎推來搡去,直罵我毒婦。問起帕子的事情,我說的確是坊主查問后告訴我是那個姑娘的,他嚷著要你去見他,我 看他眼睛內(nèi)全是恨意,情勢不太對,所以推脫說你出門去了,一時半會回不來。李公子難道知道了李夫人就是他要找的女子?這事只有你知我知,他怎么知道的?帕 子不是都被你燒掉了嗎?”紅姑哭喪著臉,絮絮叨叨。
“我也不知道!蔽姨婕t姑挽著頭發(fā),方便她編發(fā)髻,“紅姑,從今日起你要把帕子的事情徹底忘掉,這件事情從沒有發(fā)生過,以后無論任何情況下都不許再提!蔽液图t姑的眼睛在鏡子中對視,她沉默了會,若無其事地說:“我已經(jīng)忘了。”
小丫頭端熱水進來,滿面愁容,“李三公子還在砸呢!”紅姑一聽,眼睛快要滴出血的樣子。我嘻嘻笑著說:“快別心疼了,你放心,李敢砸了多少,我就要他陪多少!奔t姑不相信地說:“你還敢問他去要帳?我是不敢。他現(xiàn)在要是見了你,砸得肯定是你!
我笑道:“我干嗎要問他去要帳?‘子不教,父之過’,李廣將軍為人中正仁義,傳聞饑餓時如果士兵沒有吃飯他都不肯先吃,得了賞賜也必與士兵共享,這樣的人還會賴帳嗎?我們只需把帳單送到李將軍手上,他會不賠給我們?”
紅姑想了會,臉上愁容終散,笑著點頭,“李敢上頭的兩個哥哥都英年早逝,聽說李將軍十分傷心,李敢因此對父親越發(fā)孝順,從沒有任何違逆,李將軍若知道了這事,估計李敢再大的怨氣也不能再來鬧事。玉兒,還是你聰明,打蛇打七寸!
我拿了胭脂給她,“待會把砸壞物品的清單多準備一份給我。”紅姑納悶地看了我一眼,點點頭。
李妍,不知你如何點了把火,竟然先燒到了我這里,所以錢你也得給我賠一份。砸壞東西可得翻倍賠償。李將軍是個仗義疏財?shù)娜,不好意思太欺負老實人,只能要你出了?/p>
(十三)
大年初一樂呵呵?樂個鬼!我憋著一肚子的氣。爺爺看我眉頭攢在一起,疑惑地看向小風(fēng),小風(fēng)搖頭,表示一無所知。我坐了半日實在坐不下去,跳起來,給爺爺行了個禮后沖向了竹館。
我第一次用腳踹了竹館的門,“砰”的一聲大響,院門敞開。我還未出聲,屋子里九爺帶著笑意的聲音:“是小玉嗎?”
他的聲音彷佛最好的去火藥,我一腔躥得正旺的氣焰,瞬間熄滅。輕嘆口氣,放緩腳步,溫柔地推開了屋門。
九爺坐在桌前,手中握著一桿竹子在雕東西,我站在門口看著他,他放下手中的竹子和小刀,扭頭看向我,“怎么不坐呢?”
我走到他身側(cè)的椅子上坐下,低頭盯著桌子一言不發(fā),九爺問:“你在生氣嗎?”
我繼續(xù)保持沉默,他道:“看來不是生氣了,年可過得好?昨日晚上天照硬拖著我和他們一塊……”
我皺著眉頭恨恨地瞪著桌子,他卻絮絮叨叨沒完沒了,從入席講到開席,從開席講到敬酒,從敬酒講到喝醉,從……
我從沒有見過他這么健談,側(cè)頭看著他問:“我在生氣,難道你看不出來嗎?你應(yīng)該關(guān)心地問‘你為什么生氣?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?’”
他一臉無辜的樣子,忍著笑意,“哦!你為什么生氣?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?”
我又惱又無奈地長嘆口氣,身子軟軟地趴在桌上,他怎么如此不解風(fēng)情呢?我究竟看上他什么?脾氣古怪,表面上溫和易近,實際卻拒人千里。雖然知識 淵博,懂得不少,可我又不是想嫁給書。身份還有些詭秘,貌似大漢子民,卻似乎做著背叛大漢的事情, ……我腦子中拼命地想著他的壞處。
他一臉無可奈何和茫然,“我問了,可你不回答,我接著該怎么辦?”我惱怒地砸了砸桌子,“一點誠意都沒有!不如不問。你接著說你過年的趣事吧!”
屋子陷入沉寂中,半晌都無一絲聲音,我心里忽然有些緊張,他不會生我氣了吧?正想抬頭看他,眼前攤開的手掌中,一副鑲金的碧玉耳墜,“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有點誠意?”
我抬頭看了他一眼,把耳墜子拿起。金色為沙,碧色為水,竟然是個臥在黃沙中的小小月牙泉。難得的是化用了我的名字,卻又很有意義。漫漫黃沙旁初相見,瀲瀲碧波前不打不相識。能把這么小的玩藝打造得如此靈動精致,打造師傅的手藝也是罕見。
我看了一會,不聲不響地戴在耳朵上,板著臉說:“馬馬虎虎,難得你這么大方,我就姑且不生氣了!
我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著,可唇邊的笑再也難抑制,話還未完,笑意已經(jīng)蕩了出來,眼睛快樂地瞇成了月牙。他本來看著我的眼睛忽掠過一絲黯然,匆匆移開視線。
石雨在外稟報了一聲,端著托盤進來。我看著面前的碗,低聲道:“你沒叫我,我還以為你說話不算話,故意忘記了呢!”
九爺半晌沒有說話,最后聲音小到幾乎無地說了句:“怎么會忘呢?不管怎么樣,今天都總是要你開開心心的。”我一面撥拉著碗中的壽面,一面含糊不清地小聲嘀咕了句,“開不開心全在你!
吃完壽面,九爺一面陪我說話,一面又拿起了桌上的竹子和薄如柳葉的小刀,我看了會問:“你是要做一根笛子嗎?”
九爺“嗯”了一聲,“這桿竹子是下面人特地從九嶷山帶回來,在山石背陰處長了十年,質(zhì)地密實,不論氣候如何變化,音質(zhì)都不會受影響。它有一個很美麗的名字,叫‘湘妃竹”,音色也比一般竹子更多了一份清麗悠揚!
我忙湊上去細看,“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娥皇女英竹?是呀!這些點點斑痕可不就像眼淚嗎?看著古樸大氣,真是漂亮!”
九爺身子僵了一下后,不著痕跡地與我拉開了距離,笑道:“我手頭笛子很多。這次主要是看材質(zhì)難得,怕寶物蒙塵,一時手癢才自己動手,你若喜歡,做好后就給你吧!”
我嘻嘻笑道:“我可是個有東西收就不會拒絕的人!
九爺笑搖了下頭,沒有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