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小時代1.0折紙時代》第21節(jié)
周六早上宮洺告訴我最后的期限是周日早上。
我感覺像被大赦天下一樣。
整個周六我以每小時一個電話的頻率和崇光通話,最后確定了晚上7點交稿。崇光的聲音懶懶散散,不過電話那邊還是告訴我“放心啦,沒問題的,一個小專欄嘛”。
但是我在周六晚上12點的時候查看E-mail,發(fā)現(xiàn)沒有任何來自崇光的郵件。一陣寒意從心底直沖到天靈蓋上。我哆嗦著反復(fù)檢查了MSN、QQ和手機短信,確定崇光沒有給我任何的留言或者信息——當(dāng)我撥打崇光手機的時候,我聽到的聲音是“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(guān)機”。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,最糟糕的情況在三分鐘之后發(fā)生了:當(dāng)我從Kitty那里搞到崇光家座機的號碼之后,打過去,電話里的聲音是“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”。
我望著寫字臺上攤開的筆記本,不知道是否應(yīng)該先把遺書寫好。
我拿起手機,顫抖著給宮洺發(fā)了個短消息。我不知道這么早他起來了沒有。
當(dāng)消息發(fā)送成功后幾秒鐘,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,宮洺的名字顯示在我的屏幕上。眼淚刷地流了下來,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。
我支撐著自己,走進了宮洺的辦公室。我看見Kitty低著頭站在宮洺面前,沒有說話。
宮洺抿了抿刀片一樣薄薄的嘴唇,然后說:“菲林公司6點下班,排版校對加起來需要兩個小時。所以從現(xiàn)在開始計算,林蕭你有七個小時,在4點前無論如何要給我崇光的專欄內(nèi)容,我無論你用什么方法,make it happen!
他轉(zhuǎn)過頭對Kitty說:“你現(xiàn)在去從所有崇光發(fā)表過的文章里,摘抄各種段落,拼湊成一篇新的文章,要保留崇光的行文風(fēng)格,同時要讓人看不出來是崇光的舊文!
他停了停,“如果在下班前你們兩個都沒有OK,那么下周一就別來上班了!彼f這句話的時候姿勢平靜而又優(yōu)雅,像是在說一件無關(guān)痛癢的事情,語氣如同“給我一杯咖啡”一般簡單直接。
我看見Kitty深吸了一口氣,然后迅速地回答宮洺說:“OK。”
宮洺對我們揮了揮手,示意我們出去,在我轉(zhuǎn)身的時候,他對我說:“給我一杯咖啡!
我哆嗦著往咖啡里放糖,不知道該如何收場。Kitt丟給我一張紙,“這是我剛剛問財務(wù)部要來的崇光的地址,這個是他們郵寄樣書和稿費時的地址,我不保證他住在這個地方。但如果我是你的話,我會親自去一趟,而不是僅僅等在辦公室里聽電話里‘您撥打的電話已關(guān)機’的聲音!”說完她轉(zhuǎn)身走了。剛走出茶水間,我又聽見她的聲音從走廊里傳過來:“把出菲林的公司的電話給我!他們今天值班的人是誰?你別管了你告訴我電話,我總有辦法搞定!”
看著Kitty像一個飛快運轉(zhuǎn)的機器人一樣,我又豈能茍且偷生。我把咖啡迅速地放到宮洺桌子上,然后再次check了一下我的郵箱,把MSN自動回復(fù)設(shè)定了一下之后,我抓起手機和包,沖出了寫字樓。
翻江倒海掘地三尺,老娘一定要把你挖出來。殺千刀的周崇光!
半小時后,我按照地址找到了那棟蘇州河邊上的高檔酒店式公寓。我站在1902的門口,按了一下門鈴,門開了。一個蓬亂著頭發(fā)、臉色蒼白的男孩子打開了門。他那張臉就是每一期出現(xiàn)在雜志專欄上的、讓無數(shù)女孩子瘋狂迷戀的臉,和宮洺是一個類型,陰柔的、帶點邪氣的,只是比宮洺稍微真實一點。
《小時代1.0折紙時代》第22節(jié)
我激動地快要嘔了,伸手抓住他,激動地想要喊出“活稿子”三個字來。
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,我答應(yīng)了他各種各樣的條件作為取得稿子的代價,包括幫他收拾房間(他的房間亂得讓我不能相信我自己的眼睛,地板上到處丟著他各種各樣的名牌衣服,吃過的東西剩一半,到處亂放,他的床上有籃球和直排輪(……)我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,心里像在流血一樣。
當(dāng)我做完所有的事情,他依然懶洋洋地躺在床上,揮著手說:“不想寫,寫不出來!
我正在尋思著怎么打電話告訴Kitty我沒有拿到稿子,并且已經(jīng)打算和宮洺說我辭職了的時候,Kitty的電話來了。剛接起來,就聽見她壓抑不住的興奮的聲音,告訴我她搞定了制版公司,答應(yīng)今天可以最遲等我們到9點鐘。我被她再次振奮了。既然她能搞定制版公司,我就能搞定崇光。
我也想通了,我現(xiàn)在就拿刀抵在他脖子上,還是不寫老子就把刀捅進去!我正要準(zhǔn)備翻身起來,崇光對我說:“你等著!睅追昼姾螅f給我一個筆記本,“上面有我寫的一篇文章,手寫的,你們?nèi)绻胗,就拿去發(fā)成專欄!
我像是突然中了六合彩的人一樣激動地從他手里把筆記本搶過來,然后轉(zhuǎn)身朝電梯跑,剛按了電梯的按鈕,就聽見他在我身后輕輕地笑了。
“代我轉(zhuǎn)達宮洺,下個月開始,專欄我不寫啦!
“為什么?”
他蒼白的臉在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有點悲傷的樣子,“我得了胃癌。醫(yī)生叫我休息了!
我趕回公司的時候,發(fā)瘋一樣地往辦公室沖。當(dāng)我站到宮洺面前,揮舞著手上的筆記本告訴他終于拿到崇光稿子的時候,我覺得自己快要缺氧休克了。我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,大口地喘氣。宮洺從一堆文件里抬起頭,看著面前的我,平靜地說:“不用了。Kitty已經(jīng)拿她寫好的那份去制版公司了!比缓罄^續(xù)低下頭,看著他手上的文件。
我目瞪口呆地望著宮洺,傻在他面前。他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一樣再次抬起頭看我,他的眼神有點疑惑:“你還有什么事情么?”
我的眼淚突然滾出來一大顆,我把筆記本抱在胸前,“沒事。那我先出去了!
我趴在自己的電腦前,額頭擱在鍵盤上,眼淚一行一行地流進鍵盤的縫隙里。整個人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,感覺像一個廢棄的輪胎一樣被丟在路邊。
源源不絕的淚水混合著無法排遣的沮喪心情,不斷地從我身體里流出來。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座超過水位線的巨大水庫,整個身體里都是滿滿的淚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