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愛承歡(小說版戀戀不忘)07
向佐的助理給了吳桐地址,舉辦派對的酒店在中環(huán),她當(dāng)日下午要到中環(huán)的辦事處接洽業(yè)務(wù),順路。
這個向律師大名鼎鼎,她之前就聯(lián)絡(luò)過,卻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拒絕:與厲仲謀有關(guān)的case統(tǒng)統(tǒng)不接。
香港所有律師行都等著靠這官司打響名號,此人卻偏不,這回有張曼迪牽線搭橋,才請動他。
吳桐又得晚歸,她算準(zhǔn)了兒子的放學(xué)時間,正要打電話回去報備,恰在此時,電話響了。
“走失事件”后吳桐給童童配了手機(jī),看是這支號碼,她接起來。
童童稚嫩的聲音,學(xué)著大人的語氣,一板一眼地說:“吳、小、姐!”
“唔?”
“今天你又要幾點才能回家?”
一天的陰郁此時一掃而空,吳桐習(xí)慣性捏一捏緊蹙的眉心,心情卻好。
孩子覺得自己比不過她工作重要,有點小脾氣。吳桐連聲地哄,他依舊嘟囔著不滿。
她在電話這頭無奈地笑,讓他今天帶著露絲瑪麗去幫張先生做晚飯,還要不忘囑咐一句:“不準(zhǔn)再帶著可可到處亂跑,知不知道?”
正是放學(xué)時間,校門外分外熱鬧,吳童童失望地掛了電話。張翰可迫不及待湊過來:“你媽咪說她什么時候回家?”
“不知道……”
“她都不回家,我們不是白約了你爹地?”張翰可皺著小眉,“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勸了露絲瑪麗去打麻將!
吳童童咬著唇不說話,滿臉沮喪。不久,接他們的車到了。
后座開了門,厲仲謀正沖他們招手,吳童童還在計較剛才的電話,沒有動,張翰可催促他快點,“大不了我們拖時間,拖到你媽咪回家為止!”
吳童童想了想,靈光一閃,用力點頭。
兩個孩子重整旗鼓,一溜煙鉆進(jìn)后座,開始實施拖延計劃。
吳桐到酒店時正值華燈初上,時間還早,就她一個人在等電梯。很快電梯抵達(dá),提示音清脆地響,金屬門緩慢拉開至兩邊。
吳桐正欲抬步進(jìn)去,突然之間傳來“啪”的一聲。
清脆果決的掌摑聲。
吳桐頓住,抬頭。
電梯間里一男一女。女人手還揚在半空中,氣得胸口劇烈起伏。至于那男人——吳桐沒來得及看,女人凌厲的氣焰早煙消云散,此刻掩面哭泣著沖了出來,慌不擇路地,差點撞著吳桐。
吳桐險險偏身躲過,身體剛正過來,就與里面的男人打了個照面。
男人一身休閑打扮,神情還算從容,儀態(tài)上佳,只是左臉?biāo)坪跻呀?jīng)開始紅腫?纯磪峭,頗為不以為意。
吳桐跨進(jìn)電梯,頭也不抬,直接按下電梯鍵。
同一時間,另一只手伸過來,按住同一鍵。
手的位置巧合地近乎詭異,吳桐有些愕然,偏了偏頭,男人眼中窘態(tài)一閃而過,松開了手,退到角落里。
吳桐覺得這人有些眼熟,可又不記得在哪見過,便也不做聲,連點關(guān)閉鍵。
尷尬在沉默的空間上方流轉(zhuǎn),吳桐總覺得這張面孔似曾相識,不自覺透過電梯間內(nèi)金屬門背的折射,再看此人一眼。
不巧,她的目光正被捕捉到。有一瞬間,他們在金屬門背上沉默對視。另一瞬間,男人眉一挑,略顯狹長的眼睛直直盯著她,很桃花,很輕佻,仿佛在說:嗨!
卻不料這女人只是默然地轉(zhuǎn)開視線。
他的目光存在感強(qiáng),吳桐卻沒理會,她抬腕看表:有些律師以分鐘計費,遲到萬萬不可。
算算,時間應(yīng)該正好……
吳桐的視線還定格在手表上,突然之間,電梯猛地一震顛簸。
頂端光線忽閃。
吳桐慌張地抬頭,電梯又是一陣,她差點沒站穩(wěn),無措地綱要扶上墻壁,“咔嚓”一聲,視界拉黑。
等了等,電梯沒再有動靜。
吳桐心中嘆氣,電梯故障一年中也遇到過幾次,她知道要如何應(yīng)對,這里伸手不見五指,她摸索進(jìn)包里,取出手機(jī),沒有信號。
手機(jī)屏幕亮起來,照亮一隅。
吳桐找到操作板,按下求救鈴。
這時,后面鬧出了些奇怪的動靜,衣料摩挲的聲音,沙沙細(xì)想,吳桐借著手機(jī)屏幕的一點微光循聲看去。
男人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,弓著傾長的身軀靠著墻壁,低著頭,看不清表情。
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氣定神閑。
他的呼吸聲,吳桐站的這么遠(yuǎn),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“你……”她走近,詢問,“沒事吧……”
話音一落,手臂一緊。
男人緊緊攥住吳桐的胳膊,修長手指瑟瑟地抖。好半天,艱難吐出幾個字:“幽閉空間恐懼癥!
吳桐被他箍地骨骼生疼,一個大男人怕成這樣,她能抱怨什么?
默默嘆氣,試著掙了掙手臂。他不僅不放,抓的更用力。
“應(yīng)該很快會有人來修理。”
“我,知,道。”可他依舊在抖。
吳桐無緣無故被他影響,漸漸也緊張起來。她將手機(jī)摁亮湊到他面前,他臉上倒是波瀾不驚,看不出他竟這么恐慌。
他手心開始松動,吳桐暗自慶幸,卻不料手臂一松,肩膀卻一緊——
他竟直直傾向她,轉(zhuǎn)眼間整個人的體重都加在她肩上。她手機(jī)被碰掉在地也來不及撿。
“對不起。”嘴上說抱歉,卻一點起身的意愿都沒有。
類似擁抱的動作,陌生的男人,還有貼在她鎖骨處的、他沁涼的額頭,他的呼吸敲打她的耳膜。
吳桐覺得自己也快要呼吸不暢。
“你……能不能……”……先起來……
他在她肩窩里蹭著額頭,吳桐猜他是在搖頭,片刻后又有三個字砸在她耳膜上:“對不起……”
氣息噴薄在她的頸子上,有些癢。
吳桐咬緊牙齒,說服自己把這個陌生男人想成童童。兒子3、4歲的時候賴著要她講故事,也是這樣子在她的頸子里蹭。
可這個被女人掌摑也一臉無謂的男人,身上薄荷與煙草氣味交織,剛才盯著她、挑眉地既囂張又跋扈,此時,胸膛結(jié)識地熨帖著她——
心理暗示過無數(shù)遍,依舊不管用,吳桐現(xiàn)在仍然想要一腳踹開他。
在她真的要把思想轉(zhuǎn)換為行動前,電梯門被人撬開。
一絲光線透過門縫傳導(dǎo)進(jìn)來,維修人員的聲音也傳進(jìn)來:“別急!我們馬上救你們出來!”
光線的范圍漸漸拉大,吳桐與這個男人之間的距離也漸漸拉大,他松開吳桐,吳桐的呼吸都順暢許多,轉(zhuǎn)身撿起自己的包。
電梯停在兩層樓之間,維修員自上方探進(jìn)腦袋,望著下面一男一女,伸出手,“上來!”
這個男人很快恢復(fù)常態(tài),聲音平和,對吳桐說:“女士優(yōu)先。”
吳桐穿著窄身套裙,雙腿邁不開,怎么借力都上不去,上面的人看著干著急,吳桐也逼紅了耳根,手一疼,條件反射松開掌心,吳桐徑直摔下來。
有人接住她。
吳桐腰間一緊,被人抱著打了個旋。吳桐被人提著腰,對方身高過人,吳桐腳尖都無法著地。
她定睛一看,黑暗中嚇得顫抖的男人,此時云淡風(fēng)輕的一張臉靠得她很近。
他的手臂還攬在她腰上。
吳桐腳尖一落地就推開他。
短短時間,被他占盡便宜。他卻不以為意,上下打量一下吳桐,目光在她的裙上停留兩秒。
說時遲那時快,他突然頓身在她面前,吳桐還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,“撕——”一聲,男人直接就著套裙的邊縫撕開一條口子。
大腿根險些露出來。男人盯著她的大腿看了一會兒,才悠悠然咳嗽一聲:“這樣應(yīng)該OK了,你再試一試!
上面的人伸手拉她,下面的人雙手托著她的臀將她送上去。
吳桐終于出了電梯,一身狼狽。
電梯間里的男人此時有些發(fā)怔。方才他的指尖滑過她的套裙布料,膝彎,小腿,腳踝,最后,掌心托著她的鞋底,把她弄出去。
指尖殘留的觸感在自行回味:這個女人小腿的肌膚很不錯,很滑膩,很……
一個聲音打斷回味進(jìn)程:“快上來!”
男人一愣,繼而無端輕笑,兀自搖搖頭。他握住維修員的掌心,手腳并用,三下五除二,敏捷快速爬上去。
搶修現(xiàn)場有些雜亂,吳桐一上來,包被維修員撞掉在地,資料袋里的文件散落地到處都是,她一邊顧著裙子別走光,一邊盡快收撿起材料。
正手忙腳亂,一雙男鞋出現(xiàn)在她眼前。鞋的主人徑直蹲下,和她一道收撿。
“謝……”抬頭,吳桐一愣。
面前這個男人也有些愣神,他正攥著文件,擰眉看著其上吳桐的簽名。
吳桐劈手奪回文件塞進(jìn)袋中,起身彈了彈身上灰塵,踩著高傲的高跟鞋快步離去。
男人看著她遠(yuǎn)離的背影,細(xì)細(xì)腰身,纖纖長腿,他扯出個笑容,并且笑意越發(fā)地深。
無愛承歡(小說版戀戀不忘)08
吳桐換乘另一部電梯上樓。
透過雙開門間的縫隙,她見剛才那個男人正走近。她連按關(guān)門鍵,那人鼻尖快要碰觸到門面時,電梯門成功合上。
電梯平穩(wěn)上升,吳桐長長吁氣。
她準(zhǔn)時到了,服務(wù)生卻告訴她,向律師請她等等,稍后就到。
原來律師也有不守時的。
吳桐被領(lǐng)到小型會客廳,頻頻看表。再推門進(jìn)來的,還是那位服務(wù)生,吳桐聞聲回頭看,空歡喜一場。
“向律師有些私人問題要處理,如果吳小姐方便,可以下樓,到向律師的套房談!
她也不是沒跟律師接觸過,約在套房這類私人的地方始終不妥。
念及時間緊迫,她雖內(nèi)心掙扎,還是選擇了下樓。
電鈴按了兩下才有人來開門。門一開,吳桐站在門外即刻石化。
電梯里那個一身休閑裝的痞子,此刻正站在她面前,腰間系一條純白浴巾,上半身裸著,胳膊撐在門沿。
見到吳桐,微微笑。
兩次見面,吳桐發(fā)現(xiàn)這個男人的眼睛會說話,而且說的都是不良信息。此時他的眼睛像在對她說:又見面了……
吳桐不信,抬頭又看了一眼房門號,確認(rèn)沒有走錯房間。面前的男人倒是一點也不意外,“吳桐?”
“……向,律師?”
“請進(jìn)!
吳桐默默權(quán)衡,是該相信他是個聲譽良好的律師,還是該相信他是個會讓女人處境危險的男人?
向佐對此很理解,一語點破她心中疑問:“相信我的職業(yè)操守,Ok?”
吳桐咬牙,心一橫,跟著他進(jìn)套房。
向佐轉(zhuǎn)回身來,身材好到有些扎眼,吳桐眼睛一燙,避開。
他把一樣?xùn)|西遞過來,正送到她垂下的目光前。
One Piece剪裁的洋裝,質(zhì)地細(xì)膩,裙尾從她指尖滑過。
“這條賠給你。很抱歉把你裙子扯破。尺寸是我估計的,應(yīng)該差不了多少!闭f著,意有所指,目光鎖定她的腰。
“……從我給你的傭金里支付?”
要說她性格溫吞吧,可她怎么敢穿著條破裙四處亂走?
矛盾的女人。
不禁莞爾:“也可以!
黑色的連身小裙,淺V領(lǐng),高腰設(shè)計,優(yōu)雅但低調(diào)的款式,剪裁并無繁瑣,吳桐穿上,不僅腰身大小合適,連胸圍也合適,也不知他怎就能估計的這么準(zhǔn)。
吳桐在浴室鏡前思考這個問題,猛地就想起兩個人在電梯里那樣緊貼的姿態(tài),不覺暗驚:這個男人……
搖搖頭,不多想。
她回到客廳,向佐已換上一身職業(yè)西裝坐在那,臉上沒有多余表情,手里拿著文件夾。見她到場,他抽出夾在文件上方的錄音筆,按下,“現(xiàn)在,開始計費!
向佐聽聽她的意見,然后一條一條分析給她聽,聲音的起伏都帶著十足的職業(yè)性,十分嚴(yán)謹(jǐn),無從挑剔……
時間“滴答”走過。
向佐放下文件,身體后仰,斜倚沙發(fā),“建議和解,我可以幫你爭取到最高額度的贍養(yǎng)費!
“不需要。我只要我的兒子!彼龖B(tài)度堅決。
向佐思忖片刻,微微頷首。
“勝負(fù)幾率各半。原則上孩子會判給母親,可……誰知道呢,法官一定對厲氏有好感。而且,如果要玩陰的,我們玩不過厲仲謀!
吳桐不禁啞然,若有所思許久,“我來這里可不是要聽這些喪氣話的。你到底有幾成把握能贏?”
向佐思忖片刻,關(guān)掉錄音筆,聲音陡然低沉起來:“那,介不介意我用一些,非常手段?”
吳桐面色緊繃等著他繼續(xù)。向佐卻突然全然放松開來,看看時間,笑容可掬地回視她,就是不說話。
吳桐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,電話鈴聲解救了她。
他頓了頓,接起電話,對方那邊很吵,嘈雜的聲音連吳桐都聽得分明,向佐說了句“就來!”掛了電話。
“要不要上去喝一杯?他們把氣氛吵得很high……”
吳桐搖頭。
他似乎有些失望,但是沒有勉強(qiáng)。
吳桐見他要走,有些慌,亦步亦趨跟著:“你還沒說是什么非常手段!”
向佐聞言驀然定住腳步,回身看她。
吳桐收步不及,差一點撞進(jìn)他懷里。好不容易剎住車,她剛凝聚起來的鎮(zhèn)靜被這個男人陡然欺近的臉龐擊了個粉碎。
“陪我去狂歡,我就……告訴你。”最后三個字說的尤其輕,吳桐退后一步,抬頭就見他在笑。
這個男人的眉目間分明寫著挑釁。
逗她很好玩?
坐在頂層PUB的吧臺旁喝著兌酒的吳桐,有些頭昏腦脹地想。
她抬頭,把視線拉長,一眼就可以看到舞池里的向佐。
不得不承認(rèn)這個男人很出挑,人群中一眼就找得到的那種人。
吳桐恍惚察覺,此人有多面性格,膽小如鼠的幽閉恐懼癥患者,刻板的工作狂,還有現(xiàn)在,舞池里,與性感女子貼面辣舞的公子哥。
吳桐換了一杯酒,DJ換了一支音樂,公子哥換了一個舞伴。
她本來沒打算多看的,畢竟她對公子哥沒興趣。但是吳桐并沒有因此收回視線。她感興趣的是向佐剛換的那個舞伴。
張曼迪?
吳桐又看了幾眼。
沒錯,是她。
兩個人摟得緊,跳華爾茲,周圍有人起哄。這是私人會所,女明星也可以大膽放肆。
看了好半天吳桐突然意識到:關(guān)她什么事?!
于是悻悻然收回目光。
……
吃晚餐,逛車河,游維多利亞港,兜風(fēng),吃宵夜……兩個孩子精力旺盛,厲仲謀全程陪同。
只中途回了趟公司。帶緊急文件給他批閱的林建岳,被迫陪同,萬分不明白這“初”為人父的男人心態(tài)。
明早要飛新加坡,他今晚還有工夫陪兩個孩子瘋?!
再怎么精力旺盛,終究累了,孩子們撐不住,縮在車后座,瞇著眼犯困。
“我送你們回家。”厲仲謀說著,示意司機(jī)返程。
張翰可疲累地點點頭,童童卻突然警醒,偷偷看手機(jī),沒有未接來電。
媽咪還沒回家……
到了自家樓下,厲仲謀抱一個,牽一個,張翰可下巴撐在厲仲謀肩上,打著哈欠望一眼吳家暗著的窗口,重又窩回來。
厲仲謀送他們到了家門外,就要道別:“回去好好睡一覺!
眼看他連房門都不進(jìn),童童幾乎是脫口而出:“爹地!”
突然間聽到這兩個字的厲仲謀,徹底怔住。
爹地……太陌生的詞。
趁厲仲謀出神,童童趕緊想留他的方法,“……我家里有你的照片,要不要去看?”
說著,童童忙朝張翰可使眼色。
張翰可揉揉眼睛,慌忙從厲仲謀懷中跳下地。一個拉著厲仲謀的手,一個趕緊開門。
不由分說,再拉著厲仲謀朝主臥走去。
主臥不大,被家具擠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,寫字臺,電腦桌,衣柜,化妝臺,單人床。
厲仲謀意識到,這個簡單至極的房間,屬于那個女人。
順著童童的示意,厲仲謀在衣柜頂層翻出一個剪貼盒。
這是別人的隱私,他本不該窺看,可還是在童童晶亮的注視下打開了盒蓋。
盒內(nèi)的東西有些雜亂,最上方是一本剪報本。剪報本足有一厘米厚,厲仲謀翻開第一頁,一愣。
那是一張配了文字的圖片。“香港厲氏華爾街掛牌上市,總裁厲仲謀蒞臨。”八年還是九年前的新聞了,圖片中,二十歲出頭的他,意氣風(fēng)發(fā),鋒芒畢現(xiàn)。
厲仲謀的手有些機(jī)械地翻到第二頁。
還是他。
第三頁,第四頁,第五頁……不知翻到了第幾頁,報紙上剪下的圖片文字下,娟秀的字體備注著:總有一天,我會像他一樣成功!
Eric Li is my goal!——
厲仲謀猛地合上剪報本。
張翰可也在旁邊看著,童童撓撓頭,有點不好意思,“其實我早就偷偷看過這些了,我問媽咪照片里的人是誰,她也不告訴我?煽烧f媽咪不告訴我,是因為我爹地死了,我聽了還偷偷哭過。所以啊,上個月我在醫(yī)院見到爹地你,剛開始嚇得都不會說話!”
醫(yī)院里那一刻的記憶,厲仲謀一生都不會遺忘。當(dāng)時孩子坐在病床上,直勾勾地盯著他,小心謹(jǐn)慎地問:“你……是誰?”
那也是厲仲謀當(dāng)時心中的疑問:這個孩子,是誰?
此時想來,親情注定與血脈相連,無從割舍。
厲仲謀揉揉童童的發(fā)頂。手上這本剪報,承載那個女人的秘密,如有千斤重。
他滯了滯呼吸,勉強(qiáng)笑笑。正要將剪報放回盒中,結(jié)束這個荒唐的夜晚——
盒中的一張支票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支票的兌現(xiàn)時限早在七年前就已截止。
厲仲謀認(rèn)得支票上自己的筆跡,這是他在一個親狹的清晨醒來后,理智驅(qū)使下親筆簽出的。
他記憶中,那一場荒唐的一夜情緣,還有那一個隔日收下了他的支票、在他的生命中匆匆過境的女子……
這一切,也都該在七年前截止。
不是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