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愛十年分節(jié)劇情介紹第11節(jié):終于折騰出事了
韓靈到深圳不到一年,就打了第一次胎。初夜之后,兩個人像高爾基見到面包一樣,一吃起來就沒個節(jié)制,那張可憐的木床在劇烈撞擊之下堅挺了幾個月,終于轟然倒塌,響聲震天,在寂靜的夜里格外人。韓靈剛開始還比較清醒,知道前七后八是安全期,可以隨便灌溉,一過了安全期就要肖然戴安全帽,那時候杜蕾絲什么的還沒進入中國,藥店里能買到的都是國內(nèi)橡膠廠生產(chǎn)的劣質(zhì)產(chǎn)品,像鍋巴一樣又薄又脆,經(jīng)常是還沒進入施工現(xiàn)場,安全帽就已經(jīng)破得千瘡百孔,這樣三折騰兩折騰,終于折騰出事了
韓靈那時在中洋外貿(mào)公司上班,每天打打文件收收傳真,很清閑,他們老板是一個香港人,大名喚作鐘德富,沒什么文化,篤信濟公活佛,有一天扶覘求神,問東南西北何處可以發(fā)財,濟公哼唧了半天,在沙盤上歪歪扭扭地畫了幾個符,鐘德富趴在地上研究了半天,終于明白了濟老大的指示,于是變賣了家產(chǎn),北上大陸騙錢。那還是1989年的事,“投機倒把”在當(dāng)時還屬于刑法的打擊范疇,鐘老板自恃濟公附體,膽子比腦袋都大,置人民專政的權(quán)威于不顧,悍然走私了幾筆電子器材和辦公設(shè)備,一下子就發(fā)了起來
韓靈到這家公司時,鐘德富57歲,正處于男人最后的青春期,閱人無數(shù)的老帥哥在人才大市場第一眼看到韓靈,就被她清純的五官、窈窕的身材和那種羞澀的表情感動得渾身亂顫,問了不到三句話就拍板錄用,試用期薪水1800元。那可是1993年啊,1800元即使在深圳也要算是高薪了。在最開始的幾個月,鐘德富裝得像尊坐懷不亂的真神,韓靈每次拿文件進去,他都用鼻孔輕輕地嗯一聲,絕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,甚至連頭都不舍得抬。有一天因為等兩張香港來的報關(guān)單,韓靈一直加班到晚上10點多,要回家了,老鐘說小韓不要坐巴士了,我請你吃飯,順便開車送你回家。那天肖然無緣無故地被牛侄兒教訓(xùn)了一通,心里憋了一肚子氣,回家后左等韓靈不回來,右等韓靈還不回來,情緒越發(fā)高漲。等了幾個小時,實在是餓極了,就到樓下的士多店里買了兩個面包,一邊吃一邊惡狠狠地啃著自己的牙床,盤算著怎樣向韓靈討還公道?12點時,一輛掛著粵港兩地牌照的黑色公爵王緩緩開過來,韓靈滿臉媚笑地走下車,裙裾飛舞,月光滿身,像個能誘人跳海的妖精。肖然正恨得蕩氣回腸,見此情此景,更是急怒欲狂,韓靈沒注意到陰影里坐著的肖某人,兀自一臉媚笑地向公爵王道別,還伸進手去讓老鐘輕輕地捏了一下,然后哼著反革命小曲兒往回走,剛到樓口就看見了肖某人生鐵一般的臉色
他是誰?肖然的嗓子像是在冰箱里凍過
我們老板,韓靈報歉地笑笑,今天加班,沒有公交車了,所以搭老板的順風(fēng)車回來
“你們老板?你們老板?!”肖然祭起一雙雪白的眼球,“跟老板用得著那么親熱?是情人吧?”
神經(jīng)病!韓靈診斷完肖然的病情,氣鼓鼓地往回走,沒走幾步就聽見背后一聲大喝:“韓靈!你給我站!”韓靈驀地回頭,看見肖然像頭發(fā)情的獅子一樣,毛發(fā)倒豎、渾身筋抖,看那意思,給根火柴他就能把方圓幾里給平了。士多店老板見事不好,趕緊過來打圓場,說你們小兩口平時那么恩愛,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?趕緊消消氣回家去吧。他不勸還好,這一勸越發(fā)引爆了肖然心中的軍火庫,他一躥丈高,怒喝道:“看看你那一臉賤相!還老板,老他媽的狗屁板!加班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啊,H?!還有沒有點組織紀(jì)律性了?!”這一急之下,連政治課的術(shù)語都背出來了,說得他自己都有點好笑,抬頭看見韓靈光潔如玉的俏臉,心腸立刻又硬了起來:“今天的事情你要是不說個明白,咱倆……咱倆……咱倆就散!”
那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大規(guī)模的戰(zhàn)爭,吵到后來,所有的變天賬都翻了出來,韓靈跟劉元不清不楚的曖昧關(guān)系,畢業(yè)前跟他們班男生摟摟抱抱的合影,都成了她的佐證,甚至連韓爺爺開工廠都成了她品質(zhì)敗壞的歷史根源。說得韓靈無言以對、無地自容,頭埋在被子里差點哭斷了氣,肖然越數(shù)落越傷心,回首他在深圳的苦命生涯,如何被肉牛一族壓榨剝削,如何勒腰扎脖,每月給韓靈寄100元錢,如今全變成秦香蓮的臭豆腐,也不禁淚流滿面,傷感得鼻涕橫流、吭哧有聲。
相愛十年分節(jié)劇情介紹第12節(jié):有多少錢就有多少魅力
根據(jù)韓靈的估算,出事就在那夜。情侶之間的批判大會往往會變成肉帛相見的床上運動,這早已是司空見慣的套路。不同的是韓靈在緊急關(guān)頭還不忘提醒肖然:“要戴那個!毙と火I了一晚上,饑火和那什么火都在熊熊燃燒,早把個人的安危置之度外,只聽他低吼了一聲:“偏不戴!”就奮然殺進了敵軍陣地
那時鐘德富正坐在英皇夜總會的豪華包間里翻白眼,他已經(jīng)把所有的坐臺小姐都檢閱了
一遍,卻沒有一個滿意的;那時劉元正在看松下幸之助的發(fā)跡史,手邊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番茄炒蛋飯;那時陳正在夢里數(shù)錢,數(shù)完一沓就放在身上,最后被錢壓得連喘不過氣來。當(dāng)窗外的燈火漸次熄滅,肖然訇然一聲仆倒在韓靈身上,鼻孔噴氣,神經(jīng)微顫,臉上還有一滴未干涸的眼淚,正慢慢滑落,在寂靜無聲的深圳之夜,在經(jīng)濟騰飛的1994,在韓靈年輕美麗、沒有一絲皺紋的臉上
兩個月后,當(dāng)那個五十多歲、號稱當(dāng)過中國女排隊醫(yī)的湖北女人一臉嚴肅地吩咐:“脫褲子!”韓靈的臉?biāo)⒌丶t了,緊緊抓住肖然的胳膊,可憐巴巴地問:“能不能讓他在這兒陪我?我害怕!崩详犪t(yī)斬釘截鐵地說不行,這事不能讓男人看見,否則他一輩子都會看不起你。韓靈又失望又緊張又害臊,哇地一聲哭了起來,轉(zhuǎn)頭扎進肖然懷里,小拳頭像擂鼓一樣,說“都怨你都怨你”,哭得肝腸寸斷、四肢冰涼,哭得肖然心如刀絞,不顧老隊醫(yī)急猴猴的臉色,一把將她摟在懷里,雙手緊緊地抱住,聞見她發(fā)叢中淡淡的廉價洗發(fā)水味道
手術(shù)剛開始并不怎么疼,韓靈只感覺到那些冰涼的鉗子改錐鐵鍬什么的,在自己體內(nèi)進進出出,接著是老隊醫(yī)赤裸的手指,滑滑的濕濕的,像條不懷好意的蛇,被固定在腳手架上的韓產(chǎn)婦此刻突然尿意大起,心里又羞又氣,恨不能一口把自己的鼻子咬掉,正埋怨著罪大惡極、喪盡天良的肇事者,那種鋒利的、撕裂的、不可抑止的疼痛就來了,門外的肖然正準(zhǔn)備拿頭撞墻,突然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,跟著是老隊醫(yī)焦燥地訓(xùn)斥聲:“不要亂動!越動越疼!就快完了!”聽得他全身血涌,一拳打在墻上,打得四鄰震動,皮破血流。肖然在心中對自己說:肖然啊,你要記住今天!
手術(shù)后,韓靈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。那七天里,肖然體貼得難描難畫,每天一大早就起來熱牛奶、煎雞蛋,飯做熟了再拿熱毛巾給她擦手擦臉,然后一勺勺地喂到韓靈嘴邊。中午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,一聽見下班鈴響他就沒命地往外跑,在路上喘著粗氣買炸雞、買鹵肉、買稀粥,然后飛奔上樓,一邊擦汗一邊給韓靈喂食,耐心得像只親愛的麻雀媽媽。小麻雀吃飽喝足擦凈嘴之后,時間也差不多了,他左右開弓,吃兩口殘羹冷炙,親一下韓靈就奪門而去,狂奔在熱氣熏天的深圳馬路上。韓靈站在窗前,望著那個被汗水洇濕的脊梁,有時會發(fā)出這樣的感慨:唉,原來打胎如此幸福
幸福中的韓靈并沒有意識到這次流產(chǎn)對她意味著什么。在老隊醫(yī)野蠻作業(yè)之后,她一直覺得肚子撕撕拉拉地疼,手術(shù)前像盼救星一樣盼望的月經(jīng)倒是來了,卻一來就不肯走,一連多少天都淅淅瀝瀝的,還經(jīng)常流出一團團紫黑色的粘稠血塊。七天病假休完,臉色初見紅潤,按肖然的意思,她最好再續(xù)請幾天,“先養(yǎng)好身體,然后再派你出去賺大錢!表n靈那天心情不錯,笑嘻嘻地說我都殘花敗柳了,賺什么大錢?就安心跟你吃苦吧。然后吊在肖然胳膊上登上大巴,在汽車上顛簸了四十多分鐘,剛到上海賓館,就感覺支持不住了,頭暈惡心,臉色煞白,腳重得像有八百個淹死鬼在后面拖,好容易堅持著走到中洋公司,剛拿起卡,就感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(zhuǎn),兩腳軟得像煮爛了的面條,再也站立不穩(wěn),撲通一聲栽到地上,頭撞得門框嗡嗡作響
韓靈七天沒來上班,鐘德富老是感覺像少了點什么。那天他送韓靈回家,本想乘機侵略一下,摸摸捏捏什么的,但看見韓靈一臉的寶相莊嚴,就沒敢造次,學(xué)著慈祥長者的口吻問了問她的家庭情況,聽說她父親很早就去世時,還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,左手有意無意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。離過一次婚,有大婆一名、二奶兩名、情人無數(shù)的歡場老手鐘德富早就過了亂說亂動的年齡,按他的理論,女人就像一鍋湯,慢慢煲出來的才有味道,所以他不心急。而且優(yōu)勢是明顯的:有多少錢就有多少魅力,他堅信韓靈逃不出他的魔爪。大不了給她個一兩萬,鐘德富咂著舌頭想,干一夜等于干一年,這條女不會那么不識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