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愛十年分節(jié)劇情介紹第5節(jié):咬誰一口
喝醉了意味著什么?
第二天醒來頭疼。開車可能會被拘留。會說錯話、認錯人、辦錯事。有人喝醉了哭,有人喝醉了笑,有人喝醉了一聲不吭。劉元對肖然說,王八蛋,我要是不喝醉,哪他媽會有你?!
1989年10月16日,劉元架不住小師妹的軟硬兼施、恩威并濟,硬著頭皮喝下去五口杯二鍋頭,第五杯剛一下肚,他就一頭扎進一盆酸菜魚里,吐得虎嘯龍吟、日月無光。旁邊有幾個北京地痞尖著嗓子大笑:“傻逼,嘿,給娘們兒灌倒嘍!”
那個夜里劉元的表現(xiàn)堪稱經典。很多年后人們還記得那個不可一世的醉漢,他在校門口躺成一個酒氣醺天的“大”字,誰從他身邊走過他就問候誰的母親,連人稱“考場名捕”的系主任都不放過。肖然他們聞訊趕來時,劉元正大聲背誦那首著名的《為什么你不生活在沙漠上》,旁邊的韓靈一身酒氣,粉臉通紅,急得手腳亂跳,眼看著就要哭出來
你要把事業(yè)留給兄弟留給戰(zhàn)友
你要把愛情留給姐妹留給愛人
你要把孤獨留給我留給自己
……
那個夜晚對肖然、韓靈和劉元來說,都是刻骨銘心的一夜。但在當時,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安靜的夜晚會埋藏著重重的殺機。那時劉元正人事不省地打著呼嚕,肖然的西裝上沾滿了劉元嘔吐出來的盛宴,臭氣熏天,韓靈坐在宿舍中央的椅子上,看他有條不紊地沖糖水、敷熱毛巾,還小心翼翼地幫劉元脫了衣服鞋襪,一臉慈祥地給他蓋上被子,看得心中異常感動。那夜的月色很好,墻外的玉蘭樹在窗上投下斑駁的影子,肖然收拾完劉元后,胸中異常氣悶,正想抱怨兩句,轉過頭就遇上了韓靈的目光,這時月亮劃過樹梢,蔚藍色的月光透窗而來,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,肖然笑了,韓靈也笑了,在一片靜謐之中,肖然聽見自己的心通通地跳了兩下
從那以后劉元再也沒喝醉過,1998年鄧輝到深圳旅行結婚,肖然在南海酒店花了一萬多元,從上午11點一直喝到晚上9點,喝到最后,陳抱著桌子腿叫媽,肖然趴在地毯上一拱一拱地往前爬,說要游到香港,鄧輝也酒后現(xiàn)形,不顧身旁鐵青色的新娘,抱著餐廳服務員就要喝交杯酒。鬧得不可開交時,餐廳經理叫過來四五個保安,要把他們一一送回房間,這時劉元突然像只豹子一樣躥了起來,三步兩步沖到肖然面前,一腳蹬在他肚子上,肖然像中彈一樣砰地倒在地上,所有人都看傻了,劉元提起西裝,面無表情地往外走,快到門口時,他突然轉過身來,眉毛一挑一挑地說:“肖然,你記住,這一腳是你欠她的!”
《北京人在紐約》流行之后,劉元經常把這句話掛在嘴上:
如果你愛他,送他去深圳,他可能會發(fā)財;
如果你不愛他,送他去深圳,他肯定會背叛
這里的每個人都不可靠,他指著窗外說,每一個男人都可能是嫖客,每一個女人都可能是妓女,你如果想找愛情,離開吧
劉元是他們三個人中最早成為男人的。荔枝公園落成后,立刻成為低檔妓女的交易市場,每當夜幕降臨,這里總是特別熱鬧,有溜冰的,有跳舞的,高尚的人們合唱《黨啊親愛的媽媽》,不高尚的民工們坐在旁邊打牌賭錢,贏個二三十塊就能吃頓雞煲。在黑黝黝的荔枝樹下,總會站著一些年齡不詳、面孔模糊的女郎,有含蓄的,像寂寞的閨中少女:“靚仔,聊聊天吧?”有粗魯?shù),性感得犀利無比:“大哥,操逼不?100塊。”劉元1993年遇見的一個像是賣舊貨的奸商:“打飛機20,上床150,包夜300,要不然,把你的舊電視給我吧。”
就在這里,在這個散發(fā)著熱帶氣息的公園里,劉元用100元的代價,輕輕走過了自己的純潔年華
他那時剛剛跳槽到第四家公司。在此之前的經歷,簡直可以說是一段血淚史。劉元的第一份工作足足找了四個月,四個月里他每天都到人才大市場報到,像沒頭蒼蠅一樣擠來拱去,滿臉諛笑地遞上簡歷,一臉羞紅地縮回雙手。招聘人員不管職位高低,一律硬梆梆地板著臉,翻著雪白的雙眼,狀如閻王殿前的便秘小鬼:“有工作經驗嗎?……沒有?下一個!”有一次一家貿易公司招聘業(yè)務員,劉元奮力擠進人墻,剛要跟招聘的肥佬打招呼,那廝一看他拿的是《畢業(yè)生推薦表》,立馬不耐煩地揮手,像攆豬一樣往外轟他:“剛畢業(yè)的,去去去!”氣得劉元差點吐血,狠狠地跺了一下腳,兇猛地拱了出來,牙齒咬得咯咯作響,恨不能咬誰一口。
相愛十年分節(jié)劇情介紹第6節(jié):在枕頭下放一把刀
劉元剛到深圳時住在上沙村,那時的上沙村還是一條黃土路,一下雨就滿身泥點,看誰都像被我軍俘虜?shù)脑侥咸貏眨瑒⒃谒相l(xiāng)的床上擠了16天,最后實在受不了摔碟子打碗的逐客暗示,懷一腔怨恨拂袖而去,扛著兩個大編織袋搬到蔡屋圍的廉價旅館,跟一幫腳臭得熏死臭蟲的河南民工睡在一屋。有一天一個叫趙康東的南陽農民坐在他上鋪剪腳趾甲,劉元在人才大市場碰了一天釘子,心中煩躁無比,悶悶不樂地泡了一碗華豐三鮮伊面,剛吃了兩口,一片碩大無比的、黑乎乎的硬殼就從天而降,不偏不倚地落進碗里,劉元當時就炸了,
一躍而起,劈頭蓋臉地把那碗面扣到了趙某人頭上,一邊帶著哭腔喊:“太欺負人了!我殺了你,我殺了你!”
那天劉元被打得鼻青臉腫,從那以后,他睡覺時就會在枕頭下放一把刀
十年后,劉元成了大陸一著名的策劃人,《商潮》雜志稱他是“經營大師、企業(yè)良醫(yī)”。有一次在華南衛(wèi)視作訪談嘉賓,那位家喻戶曉的美女一臉媚笑地問他:“劉先生,在您的奮斗歷程中,最讓您感到驕傲的是什么?”劉元沉思了一會兒,一字一句地說:“那就是:堅持。十年來,不管多苦多累,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!眲傉f完,臺下就響起了一片經久不息的掌聲
聚光燈下的經營大師顯得有些憂郁。一片歡呼聲中,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夏日午后:年輕的劉元站一片花樹中間,雙眼明亮,一身潔凈,對那個同樣年輕的韓靈說:“我尊重你的選擇,但你記住,我會一直等你。”
因為韓靈,劉元幾乎愛上了肖然。他不止一次在心里比較兩人的優(yōu)勢:他是城市戶口,父母都是教師;肖然家在農村,爹媽都在修理地球;他身高1.77米,肖然1.76米;他是著名的校園詩人,肖然只會踢足球,還踢得不好;他有兩套西裝,一套阿迪達斯運動服,肖然只穿得起拳王內褲,校外小攤上買的,三塊錢一條;他除了眼睛小點,五官還算清秀,肖然一嘴四環(huán)素牙,臉上遍布雀斑。比較來比較去,他都覺得韓靈無論如何應該愛上他,而不是那個土了吧嘰的肖某,所以只能怪韓靈瞎了眼
肖然來深圳,他也來深圳。肖然每周給韓靈打一次電話,他工作不穩(wěn)定,也會隔三岔五地跟韓靈聯(lián)系一下。不爭取就沒有機會,他總這么想。直到韓靈畢業(yè)來到深圳,這個夢才算徹底醒了。那個夜里,他眼睜睜看見韓靈從火車站走出來,和肖然擁抱在一起,眼睜睜看著他們依偎著走進樓門,韓靈一邊咯咯嬌笑,一邊緊緊摟著肖然的胳膊,然后那盞燈亮了起來,劉元徘徊樓下,心中欲悲又喜,幾次想高聲呼喊,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。在一片喧鬧之中,那盞燈無聲無息地熄了,劉元想像著他們正在做的事,想像著韓靈此刻的神情和狀態(tài),心像是跌到了谷底,晃了兩晃,無聲地坐到了地上
然后就去了荔枝公園,有人跳舞,有人唱歌,他拖拖拉拉地往黑影里走,幾個女人上來招呼他,他像沒聽見一樣,一步一頓地走過,像一個鬼氣森森的影子。是在哪棵荔枝樹下?那個滿臉皺紋的東北女人問他:“靚仔,玩一會兒不?100塊就行。”劉元剛想說“滾”,突然心中熱血翻滾,一生的際遇噴薄而來,他顫抖著伸出雙手,一把將她按到在地上,那女人還沒來得及反應,劉元就兇猛地壓了上去,這時微風輕拂,木葉婆娑,月亮像含淚的眼睛,正被猛烈搖晃著的女人聽見身上的男人低低地喊了一嗓子:
“韓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