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愛十年分節(jié)劇情介紹第21節(jié):錢才是最大的良心
肖然的第二家公司還是做肥皂的,叫安爾雅日化公司,生產(chǎn)的香皂香得能拱翻鼻子,但一擦在身上就掉渣,一塊120克的香皂用不上半個月就化為鳥有,“化為鳥有”是肖然評價劉元的話,劉元被程露幫著搬了一次家后,身上只剩幾百塊,只好厚著臉皮找陳借錢,陳跟肖然提起這事,肖然鄙夷地哼了一聲,說就你錢多,愿意填他那個無底洞,他啊,活該餓死,他自己的錢呢?都喂了鳥了
肖然到安爾雅不到二個月,這公司就已經(jīng)快垮了,配方改良了幾次,不是擦不出泡沫來就是臭哄哄的,倉庫里堆了幾百萬的破肥皂,白送都沒有幾個人愿意要,眼看著手里的錢越來越少,老板陸錫明愁得幾乎抓破了頭蓋骨,在辦公室里團團亂轉(zhuǎn),還信誓旦旦地立下軍令狀:“誰要是能把這批貨處理了,我他媽的立馬提他當(dāng)副總!”
副總一個月一萬塊,這在深圳不算是高薪,幾年之后,肖然公司里一個普通經(jīng)理都有這個數(shù),他收購凱瑞達時搞了一個項目小組,連里面的打字員一個月都能拿到4000多。但在1995年,一萬元的工資對肖然來說還是一塊巨大的肥肉,人的理想往往也是與時俱進的,那時的肖然沒想要當(dāng)個大實業(yè)家,能找個好工作,多掙點工資就不錯了,“要是一個月能賺一萬塊,”他對韓靈說,“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啊,走到街上,肯定看什么都便宜。”
他從肉牛公司走得很不愉快,牛侄兒一天比一天刻薄,先是停了他的所有工作,然后又不斷地降工資、扣獎金,到1995年6月份,他每月只能拿到600多,比保安的工資都低。肖然忍氣吞聲地又干了兩個月,一邊四處投遞簡歷,一邊催要他前期的兩筆回扣,寶安信達廠的衛(wèi)老板還算講信用,明知道肖然不管事了,還是給了他4000多塊。錢到手后,肖然拿著辭職報告找牛侄兒假惺惺地客套了半天,說經(jīng)理我知道你一直懷疑我吃回扣,現(xiàn)在我要走了,就跟你說句實話吧:“我到公司快四年了,沒占過公司一分錢便宜!我敢用人格擔(dān)保!”說到這里,肖采購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,像風(fēng)波亭上受刑的岳飛一樣,委屈得眼圈發(fā)紅:“我是窮,但我從來不拿不該拿的錢!”說得牛侄兒大窘,臉漲得像個茄子,剛要辯解兩句,肖然已經(jīng)拂袖蹺靴而去,一撇一撇地走向電梯,頭昂得幾乎頂穿天花板,像一只啄翻對手凱旋而歸的公雞
肖然到安爾雅應(yīng)聘的職位是后勤部經(jīng)理,又管采購又管生產(chǎn),一個月2400元錢。在日化行業(yè)里混了這么久,他現(xiàn)在算是摸到了一點門道:不管產(chǎn)品質(zhì)量怎么樣,只要廣告吹起來就能賣錢,正所謂酒好不如瓶好,瓶好不如吆喝得好。一瓶賣價40多元的護膚露,生產(chǎn)成本才兩、三塊錢;一瓶洗發(fā)水的生產(chǎn)成本一塊多,擺在商場里就成了20元;老東家雅詩輕蘭的減肥香皂零售價七塊多,肖然計算得清清楚楚:全部材料工藝加起來也不到一元錢。只要產(chǎn)品對路,再在廣告上下點工夫,賣狗屎都能賺大錢
這幾天肖然一直都在想軍令狀的事,想得吃飯咬舌頭,走路撞門框,連做愛都三心二意的。有一天他在上面輾轉(zhuǎn)起伏地忙活了半天,累得粗氣直喘,韓靈慢慢也找到感覺了,正咿咿呀呀地叫喚,他突然停下來,像中風(fēng)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她問:“你說這香皂要是能治陽萎,會不會好賣?”氣得韓靈差點背過氣去。肖然自己也明白,倉庫里的那批貨是不折不扣的垃圾,但垃圾也不是不能賣,日化行業(yè)向來都有賣垃圾的傳統(tǒng),前幾年熱極一時的“蒙妮坦換膚霜”就是一個例子,那是一個過氣影星搞的垃圾產(chǎn)品,有極強的腐蝕作用,比較適合治腳氣。這種能治腳氣的化妝品最后找了胡慧中當(dāng)代言人,胡慧中那時剛拍完《霸王花》,紅得黑里透亮,至少是二億中國男人的意對象。肖然一直都記得那個廣告:胡慧中摸著自己白胖的臉嗲聲嗲氣地說:“蒙妮坦,舊貌換新顏。”似乎母豬擦了都能變成雙眼皮兒。幾乎是一夜之間,這垃圾就風(fēng)靡了大江南北,不到一年時間,至少從大陸市場刮走了一個億的利潤,雖然后來被罰了600多萬,但錢畢竟賺到手了。這就是成功啊,肖然想,與錢相比,良心算個什么東西呢?這年頭,錢才是最大的良心。
相愛十年分節(jié)劇情介紹第22節(jié):遮住所有悲歡
那是1995年10月24日,第二天,肖然注冊了“伊能凈潔身香皂”這個牌子,兩年之后,他就成了千萬富翁
這不是菲茨杰拉德筆下的神話,這就是深圳的歷史。2003年春節(jié),陳開車帶我去西麗湖墓園,在一塵不染的漢白玉墓碑上,肖然似笑非笑地看著平靜的水面,兩只瞳孔微微收縮,似乎正在害怕著什么。陳拍拍我的肩膀,說他這一生啊,然后嘆了口氣,沒再繼續(xù)說下去。這時候肖然已經(jīng)死了半年,他的公司已經(jīng)解體,他名下的財產(chǎn),一部分捐給了希望工程,另一部分還在打官司
離開墓園的時候下了點小雨,從車窗里往外看,墓碑上的一張張臉模糊而遙遠,就像歲月流轉(zhuǎn)時那些深深的暗影,遮住了所有悲歡。而那些死者,他們的一生,也許只是一句來不及說完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