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上天下原著小說《馬上天下》第51節(jié)劇情
陳秋石帶著一干人等看了三天地形和部隊,發(fā)表了一些講話,就引起了一些議論。有一次登山休息,主力團團長祁深奧對劉漢民等人嘀咕說,怎么回事?說是給我們派了個戰(zhàn)術專家,我看派了個草包,這也怕那也怕,一天到晚打算盤算賬,勝利難道在算盤里面?
馮知良是跟著干部團過來的,是陳秋石點名過來的參謀,其實也是他的助手,對陳秋石比較了解,自然要維護陳秋石的形象。馮知良說,祁團長你說你們過去打的也是正規(guī)戰(zhàn),那我問你,你們抗戰(zhàn)以來消滅了多少日軍?
祁深奧有些惱火,大致算了一下說,少說也有百十人吧?
馮知良哈哈一笑說,我跟你說,我們來到淮上支隊,韓司令介紹情況的時候,陳副司令就把你們的戰(zhàn)例研究了一遍,淮上支隊自從成立以來,同日軍正面 交鋒的戰(zhàn)斗,大小三十余次,共消滅日軍四十二人,這個戰(zhàn)果,只是漳河峪戰(zhàn)斗的四分之一。你知道嗎,漳河峪戰(zhàn)斗就是陳副司令指揮的。
馮知良這么一說,祁深奧就火了,上去揪住馮知良的衣領,二話不說,劈臉就是一耳光子,嘴里罵道,你敢誣蔑我們淮上支隊,我讓你嘗嘗淮上支隊的厲害!
馮知良猝不及防挨打,自然不會善罷甘休,發(fā)一聲喊,沖上去,抓住祁深奧就是一個掃堂腿。陳秋石聽到吶喊,從山頭上下來,看見兩個人還在羝牛一樣臂纏臂頂在一起,就問怎么回事,二人這才松手。馮知良說,你問他,他動手打人!
陳秋石說,祁團長,是你先動手的嗎?
祁深奧理虧,把脖子一硬說,是我先動手的。他污蔑我們淮上支隊戰(zhàn)績平平,這同國民黨的論調有什么區(qū)別?
陳秋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略一沉吟說,你這么大個指揮員了,怎么能像小孩子一樣說動手就動手呢,這讓部隊看見了是什么影響?
祁深奧翻翻眼皮子,不說話了。
陳秋石回到支隊司令部,又把近日的敵情通報要來,關起門研究了半天,中午吃飯的時候,趙子明見他心不在焉,問是怎么啦?
陳秋石筷子上夾著一截咸菜,舉到眼前說,吃肉要吃五花肉,可是松岡為什么要吃咸菜呢,而且還是一缸爛咸菜。
趙子明抹抹嘴說,老陳,你又動了什么心思,奇門遁甲啊?
陳秋石說,我覺得這次冬季攻勢,松岡的意圖不一定是西華山。
作戰(zhàn),講究天時地利人和,眼下已是隆冬,飛雪將至,天寒地凍,視野模糊,射界混沌,這是一。只要下雪,河湖封凍,道路堵塞,人馬前行困難,大部 隊無法展開,這是二。重要的是,松岡為什么要進攻西華山?西華山根據地,部隊多是破槍破炮,糧食都是雜糧,金銀財寶一樣沒有,皮貨山珍早已出山。這里既不 是戰(zhàn)略要地,也不是南下北上的通衢大道,他閑來無事到西華山打著玩嗎?從戰(zhàn)役目的上講不通。
趙子明說,日本鬼子的思路跟你的不一樣,也許他就是選擇西華山這個沒有戰(zhàn)略價值的根據地,打一打應付上面交下來的差事。
陳秋石說,老趙,你太不了解日本人了,你是用國民黨的思路去理解日本人,不負責任,瞞上欺下,避重就輕。我跟鬼子打了六七年仗,我知道他們,像 這樣興師動眾大規(guī)模的掃蕩,一定會有明確的戰(zhàn)役目的。日本人不跟你玩虛的。我總覺得,所謂的冬季攻勢,所謂的西華山大掃蕩,很有可能是一個騙局,很有可能 醉翁之意不在酒,聲東擊西,另有所圖。
馬上天下原著小說《馬上天下》第52節(jié)劇情
因為有了陳九川擦槍走火事件,章林坡對淮上支隊的態(tài)度愈發(fā)頤指氣使,在楚城籌備了一個規(guī)模很大的審判庭,躊躇滿志地要出淮上支隊的洋相。尤其是得到密報,陳九川業(yè)已畏罪潛逃,章林坡更是胸有成竹。
那幾天,韓子君確實如坐針氈,把鄭秉杰罵了個狗血噴頭,淮上支隊差點兒真的拿出方案,把鄭秉杰交給公審庭審判,以充陳九川之缺。
這件事情在會上爭論得很激烈。鄭秉杰慷慨激昂,提出以命償命,請支隊把自己捆起來送給二一二師,任其發(fā)落。袁春梅主張由她單刀赴會,同二一二師 進行斡旋,拖延時間。前來指導工作的江淮軍區(qū)副政委曹泗安則主張壓根兒不予理睬,靜觀其變。趙子明則主張高層接觸,由他和韓子君司令員出面,同章林坡直接 對話,曉之以理,動之以情。
眾說紛紜,莫衷一是。
就在淮上支隊籠罩著一片憤怒和無奈的時候,作戰(zhàn)室外面突然傳來喊聲,讓我進去,我是罪犯,我是陳九川!
起先大家以為聽錯了,以為焦慮使大家產生了幻覺。鄭秉杰最先反應過來,跑出門外,一看,果然是陳九川。鄭秉杰二話沒說,就把陳九川抱住了,一直抱到作戰(zhàn)室。
出現在淮上支隊的陳九川慘不忍睹,衣衫襤褸,蓬頭垢面,臉上流著血,一條腿瘸了,右手拄著一根三八大蓋,左手還端著一只破碗,碗底粘著一些飯菜。
作戰(zhàn)室里一片肅靜,十幾個人都在默默地看著這個血孩子。袁春梅走近陳九川問,你就是陳九川?
陳九川的眼睛在血污中格外明亮,朝袁春梅眨了一下說,我就是陳九川。
袁春梅說,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了?你一定是在途中遇到了敵人,你是把敵人解決了之后才到杜家老樓的是嗎?
陳九川說,不是,我把鬼子解決了之后,我走錯路了,要了兩天飯,才打聽到杜家老樓。
袁春梅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,扭過臉去。
韓子君紋絲不動,問陳九川,九川,你知道要你到杜家老樓來做什么嗎?
陳九川說,知道,要審判我。
韓子君又問,那你知道審判的結果嗎?
陳九川說,知道,殺頭。
韓子君勃然大怒,拍著桌子說,知道殺頭你還來?還不給我滾得遠遠的,滾到天涯海角去!
陳九川好像被嚇住了,低下腦袋說,我不能滾,我滾了,淮上支隊的黑鍋就去不掉了。好漢做事好漢當,把我送給國民黨吧,殺了我,他們就不能刁難首長了。
韓子君終于控制不住了,上前一步,把陳九川臟乎乎的腦袋摟在懷里。這一幕,正好被聞訊而來的陳秋石看見,陳秋石驚在門外,半天才挪動步子,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
韓子君摟著陳九川說,陳九川啊陳九川,孩子,你是好樣的。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,保住你的生命。
陳秋石站在一旁,背著手,久久打量陳九川,笑笑問,啊,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陳九川?
陳某人還沒到大別山,你陳九川的大名就先鉆到耳朵里了。滿城風雨啊,了不起!
陳九川戒備地看著陳秋石。
陳秋石說,這樣的少年英雄,如果讓國民黨給殺了,那也顯得我們太無能了。
韓子君對袁春梅說,你跟章林坡的代表說,只要留下陳九川一條命,我淮上支隊愿意讓出商城半個縣的根據地。
陳秋石說,司令員,這樣講不行。我們越是提出交易,章林坡就會愈加得意。別說半個縣的根據地,就是把淮上支隊讓他收編,他都不一定答應。在這個問題上,沒有退路,只能以攻為守。
袁春梅說,陳副司令,你有什么辦法救這個孩子?
陳秋石擺擺手說,恐怕不行,F在問題的焦點在于,是過失傷人還是有意殺人,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在這上面。陳九川的案件我多少也了解一些,說過失吧 似乎也有點問題,擦槍走火致人命案,在軍隊里不算什么稀奇,可以說屢見不鮮。李萬方死無對證,活著的人誰說了也不算!這種事情,各執(zhí)一詞,莫衷一是,誰堅 持誰就能勝利。
袁春梅說,我正是這樣想的。我不管他怎么說,只要他拿不出確鑿證據,他就不能定陳九川的罪。
陳秋石說,好,剩下的還有兩個問題,一個是陳九川擦槍走火,前前后后的情況你要回憶清楚,公審大會上,你必須自圓其說,始終堅持一個說法,不能人云亦云,不能前言不搭后語。拿不準的,你必須咬緊牙關,拿得準的,一口咬死。小伙子,你明白了嗎?
陳九川說,我不怕死,讓他們殺我吧!
陳秋石厲聲說,陳九川,你必須明白,你死與不死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只要判你死刑,淮上支隊就必然蒙受謀殺友軍的罪名,只有你不死,才可以讓淮 上支隊擺脫這個罪名,因此,你在公審的時候,必須咬定,就是擦槍走火,扒了你的皮,也是擦槍走火,殺你的頭,也是擦槍走火。明白嗎?
陳九川終于點點頭說,明白了。
陳秋石說,剩下的問題就是公審現場的答辯了。袁春梅同志,聽說你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,掌握了大量的材料。我想提醒一句,公審公審,很多事 情并不是對簿公堂才解決的,而是在此之前就應該有大量的工作。國民黨搞了一個聲勢浩大的陪審團和記者團,這次公審,是要大白于天下的,因此,對陪審團和記 者團的攻心戰(zhàn)術非常重要,F在的法律非驢非馬,既不是北洋政府的,也不是國民政府的,所謂法律,很多是以情感決定的。
袁春梅說,陳副司令,你是說……
陳秋石說,輿論,要把對陳九川的同情弄得滿城風雨,先聲奪人,要在公審之前形成強大的輿論壓力,迫使國民黨軍不敢輕易下手。
袁春梅沉吟一下說,我已經有了想法,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展開。
韓子君松開陳九川說,好了,千金重擔,就落在你的身上了。袁春梅同志,拜托了,能不能救下陳九川一命,就全靠你了。這個戰(zhàn)役,我們聽你指揮。
袁春梅說,好。司令員,我會盡最大努力。
陳秋石說,袁春梅你等一下。細節(jié)決定成敗,今天在場的都是指揮員,必須保證,從現在開始,陳九川歸來這件事情應該成為絕密。先把他藏起來,一點風聲也不能透露。
韓子君沒有弄明白,稀里糊涂地說,啊,陳副司令,你這是什么意思?
陳秋石說,司令員,這個秘密將是我們制勝的最后的武器。今天擔任司令部警戒的、知道陳九川歸來的戰(zhàn)士,要立即禁閉起來。
韓子君還是沒有弄明白。陳秋石說,讓章林坡堅信陳九川畏罪潛逃,他就會掉以輕心,而讓陳九川突然出現,公審形勢將發(fā)生根本逆轉。
韓子君明白了,說,好吧,那就按陳副司令說的做吧。劉大樓,你去安排給陳九川弄點飯,吃過飯洗個澡。
大家離開后,韓子君問鄭秉杰,這孩子不是還有個娘嗎,她知道了嗎?
鄭秉杰老老實實地回答,知道了,黃寒梅這些天哭得死去活來,聽馬建科說,她自己上山砍樹,要給陳九川做棺材。
韓子君說,老鄭,你是老同志了,你給我說實話,陳九川殺李萬方,是不是故意的?
鄭秉杰愣了半晌說,我說不準。倒是風言風語地聽說,這件事情和他娘有關,他娘知道陳九川犯事之后,老是說是她害了兒子,她那張老臉沒處放了,我覺得這事確實有點蹊蹺。
韓子君說,好吧,這件事情到此為止,再也不要提了。